她以为周霁又不听话,自己跑走了。陶枳在医院周边逛了一圈,没看到人,便放弃了。
心累了。
等她打到车,在后座瘫下之后,发现左手上的系统手表,居然久违地亮起来了。
“我靠,系统诈尸了?”陶枳心里又紧张又激动。
系统带来了两句话:
_宿主_请小心_远离危险者__
_达成游戏结局__便可_离开___
接着“哔——”的一声,它又熄灭了。
危险者?
难道是它?
陶枳拿出了包里的红色糖果,没看出有什么不对劲。可她仍然觉得那个小女孩很奇怪。
“这不是很普通的糖果吗……”
以防万一,陶枳还是找了个垃圾桶扔掉了。
……
到了苏锦的出租屋,敲门没人回应。
陶枳急切地找到房东,向她询问苏锦最近的动向。
房东果然知道一点。
“苏锦啊……最近特别忙,也不知道在忙什么,她也没去我给她介绍的兼职,但就是很晚回来……哦,她去找她弟了!”
“……”苏锦居然察觉到了苏牧不见了。
不对,这不是显而易见的事情吗,奶奶出事之后,苏牧就没再出现过,他们很可能是同一个时间遇到的危机。
虽然陶枳能猜到,很可能是她发给程宇的照片奏效了,可是因此害苏锦陷入危险,她非常不安。
“请您告诉我苏锦去了哪里!”
房东诧异地看着她,好像在惊讶苏锦还有如此关心她的朋友。
“她……去了苏牧上的寄宿学校,那周围有一片地方治安都很差,那里面的人,乱,据说她弟弟就是跟着那些人学坏的。”
“告诉我具体的街道名字。”
“……”房东说了一个地名。
见她心意已决,那人叹道:“如果你执意要这么晚过去,我劝你还是多叫几个大人。”
“你和苏锦都一样年纪轻轻又长得漂亮,很容易被盯上的,万一出事了,后悔莫及。”
……
陶枳顾不得太多,她和房东定好了,要是第二天没接到她的电话,就替她和苏锦报警。
房东给了她一个具体的位置,那巷子深处有一大片空地,常年被小混混霸占了用于帮派活动。这片区域一般有人,而苏锦也会去这个地方找他们。
她在巷子里没走多久,就听到了人声,陶枳开始放轻步伐,慢慢靠近。
果然,那是一片简陋的球场。
夜里看不清人脸,只能看到一群人包围了一个女生。随后的声音让她知道,苏锦就在这儿。
那个声音冷淡,平静,具有明显的特质。
“就是你们,给了苏牧那种东西吗?”
有一男子,混不吝地笑着说:“你就是苏牧的姐姐,冤枉啊,我们可都是良好公民,怎么会干那种违法乱纪的事情?”
“何况现在苏牧现在威名远扬,我们躲着他都来不及。”
“不过那小子还真没吹牛,他姐姐是大美人一个~~”那些人吹起下流的口哨。
陶枳不悦地皱眉。
但她不能贸然出手,她和苏锦说到底还是两个弱女子,她需要找机会带着苏锦逃离包围圈跑路。
苏锦还是那般平静:“你们之中有人说,知道苏牧现在在哪,我才过来的,他人呢?”
“真是姐弟情深,但我为什么要告诉你?你知道苏牧欠了我们多少钱吗!”
这人一拳捶到了苏锦耳朵边的泥墙上,呲牙说:“你先帮你的好弟弟都还上了,我们再带你去找他。”
“……”苏锦冷漠地瞥了他一眼,矮身从他的手臂下滑出去,“他的钱他自己还。”
就在苏锦准备离开时,一个大掌擒住了她的胳膊。
“美人,这就想走吗?哥几个都没同意呀……”
苏锦冷冷地看着他们,脸上没有半分害怕的模样。
“滚。”
“……臭婆娘。”
陶枳是真怕她出事,怎么没说两句就把人挑衅上火,要对她出手了!
就在陶枳要莽出去的时候,异变还是发生了。
那些人突然好像被什么东西吓到一样,松开了苏锦,纷纷后退。
有人发出了一声,清脆的,“草”。
面前皮肤苍白,看似羸弱的少女,脆弱得就像是一枚随时能被碾死的蚂蚁。
在被粗暴抓住的时候,苏锦拿出了藏在后腰上的水果刀,猛地刺进自己的腰侧,没有半点犹豫。
她像是没有痛觉,抬头看清了周围人诧异中,带着恐惧的神色。
才温和地笑了笑。
“如果不介意取悦你们的,是一个死人的话,随时欢迎。”
她的五指死死抓着刀柄,渗出的血迅速染深了大片衣物,指缝中,充满着滑腻温热的触感,于是更加用力地压迫着伤口。
唇缝也带上了某种甜腻的气味。
苏锦背贴着水泥墙,游离的眼神里不再聚焦在某个人身上,她知道他们还未离开。
她脸上带笑,语气飘然,混合着森冷的味道:“呵呵……说到底,你们也不过是会呼吸的尸块罢了……”
“疯了……不会还要说是我们逼她自杀的吧?”有人拿出手电看到一地的血,就已经动摇了开始抖腿。
“不能走,那我们这一群人都输给这个婆娘了!”
“……”
眼看事态不对,陶枳从震惊中回过神,拼命用最大的声音冲他们喊:“杀人了!报警了!你们别走!!警察马上来!!!”
“杀人了!报警了!!”
这群小混混不过是乌合之众,他们溜的贼快。
陶枳看见没人就出来了,她怕他们还会回来,更担心苏锦的状况。
随知她站出来的时候,就看到那个人汗淋淋地靠在墙角,好看的脸上溢满了笑容。
她的眼眸里,不像是在逼仄昏暗的污秽巷道,而是浸染上午后阳光,那些纯净的温情与笑意,是在读书馆的窗边,等着某人午睡醒来时,那人第一眼看到的美好模样。
可现在这个人浑身狼狈,血流不止,蜿蜒到了陶枳脚下。
陶枳张了张嘴,迟疑着都不敢靠近她了。
她真的害怕,苏锦会离去。
可苏锦像是害羞似的歪着头,轻声说:“这个位置伤不到内脏,我没有事。”
一只冰凉的手,颤抖地,握住了她鲜红的温热五指。
“我……我要怎么救你?”
“你来了,就好了。”
……
陶枳扛着苏锦,一步一停,从巷子里走出去。
她知道要更快一些,苏锦的伤很严重,刀还埋在伤口里,她的身体开始变冷了……
可她怎么能没有力气呢……
可她怎么能看不清路呢……
苏锦的喘息很重,似乎是从黑暗中察觉到了陶枳十分不平静的心绪,她抬起那双似乎要在黑暗中发亮的眼。
“我没事。”
“……”
我有事。
陶枳不知道她满腔气愤的由来,自然无从宣泄。
好在从巷子口出来之后,不远处就有一家通宵亮灯的诊所。
诊所医生也知道这附近的混混经常动刀,也没细问是什么情况,就把苏锦抬进去缝合止血了。
……
陶枳一个人在冰冷的白炽灯下坐着,无意识地扣着自己的手指。
忽然被冷得打哆嗦,她才发现衣服里全是冷汗,又冷又湿地黏在皮肤上。
陶枳去卫生间脱了外套,洗把脸清醒了。
在等待缝合手术的过程中,陶枳每一秒都坐立难安,她难以忍受,便独自一人从诊所跑了出来。
她随便找了个小巷子里蹲着,打算到了医生所说的时间再回去。
即使是离开了诊所,离开了苏锦,她身上依然残留着非常浓郁的血腥味。
不对,这味道可浓郁太多了。
陶枳侧耳倾听,还能听到某种重物拖拽的声音,还有人压抑的喘息声。
像是又一个被捅到重伤的人,知道这个地方有一家诊所,艰难地爬过来自救的……
陶枳向巷子深处看过去,她看见了一个靠着墙艰难行走的人影,这个人,似乎有点眼熟。
当他看见巷子口有人影站起来,于是朝陶枳走了两步,接着又重重栽倒了。
陶枳走过来,打开照明仔细看向男人的脸。
“哦……是他啊。”
看来苏锦找的地方并没有错。
陶枳把程望送到了诊所里,她向医生借了一张空白的病历单,写下了他的救命良方。
她将这张纸和程望身上的手机一起,塞到了他的枕头下面,接着像一位真正的好心人那般深藏功与名,离开了程望的病房。
只有苏锦才值得她的关注。
……
看到医生从苏锦的病房里出来,陶枳连忙上前。
她还没开口,医生边摘下口罩说:“又来一个啊,你前面送来的那个朋友,是个狠人,她的刀伤,看朝向是自己桶的吧。”
“……”陶枳不知道如何说明,一时哑口无言。
“当时的情况……有些、混乱……”
医生点点头:“虽然说没伤到内脏,这小姑娘也敢下这么黑的手,都没带犹豫的?”
他甚至还开了句玩笑:“比我之前带的实习生胆子大多了。”
“……”她知道医生在很努力地逗她笑了。
“不过,你后面送来的这个,身上的刀伤,倒不像这片区域的人弄的,伤他的人,是有意要他死。”
陶枳无辜地睁着眼睛:“医生,我不知道他是谁,是刚刚在外面透气碰巧遇到的。”
她话里的意思是:我不垫付医药费,救得了就救,救不了,就让他没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