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枳睁开眼睛,她还衣柜里,脑袋上肿了一个大包。
她盯着缝隙里那块亮白的缝隙半响,久久不能消化那些话。毕竟又不是在真实世界里听到的,她感觉像做了一个梦境。
不过很快,她就接受了部分游戏设定。
比如机器人是危险的,而方才带着它们离开的“拉斐尔”自称是上一轮游戏的她,目前她需要抓紧时间离开这里。
但她还是觉得不太对劲。
如果假设她的任务也是针对意识海里的隐藏boss的话,为什么不去利用这个游戏的女主呢?
在游戏设定里,隐藏boss非常强大,只有收集完女主的全部恐怖形态之后,才能和隐藏boss有一战之力,但也是同归于尽的结局。在这之前,世界已经被她毁灭过一遍又一遍了。
既然那个人又说上个游戏世界能算一个好结局,那说明她并不想利用女主,想要靠自己的力量做成这件事。
这样陶枳也就明白了,她心里暖暖的,觉得这一次穿越并不是一个人,有一位和她志向相同的战友。
……好像之前没有似的。
“系统是怎么回事啊?”想到这,陶枳十分地疑惑。
同时她又有些慌张,如果穿越的权力和系统捆绑在一起的话,现在她无缘无故被抛下,那岂不是永远被扔在这个世界了?
把这件事和拉斐尔说说吧。
陶枳从衣柜里爬出来之后,马上在工具包的折叠空间里寻找起来。
她找到一枚粉红色的菱形水晶,据拉斐尔所说,这是她们以后的通讯工具,有什么问题都可以在里面进行留言。
红水晶悬浮在陶枳的掌心里,目前里面还是一片空白。
她尝试性地,组织了一句话输入进去,水晶亮了亮。
“我现在去教会,把女主救出来。”
“……”她得先证明她对拉斐尔是有用的,才能够提出自己的需求。
她将水晶收回,发现工具包里面虽然很多高科技,但是几乎没有可以对付僵尸的。
毕竟现在女主是最原始形态的僵尸,如果贸然攻击它是很可怕的一件事。
她在厨房里拿走了几捆大蒜,客厅里的小熊装饰和音乐盒也拿走了,它们和桃木剑摆在一起,在路过院子里的时候,陶枳还用类似精灵球的东西抓了一只院子里的大公鸡。
陶枳当时在玩游戏的时候就认为,男主的杀尸路线走错了,既然对手是神秘东方世界的僵尸,那自然是,大蒜,公鸡血,童子尿,黄符,桃木剑或者铜钱剑才有效。何况一开始,女主就是一个普通的僵尸罢了。
当男主一次次拿出高科技武器,僵尸女主便开始学习。
对,越玩到后面越难打的原因就是,女主的学习能力很强,毒素攻击可以让她分析出这种病毒,释放出更强的病毒,普通的热武器打不穿僵尸的防御,而强力的武器在击中过她之后,她也能快速分析出武器的运作原理,利用速度和体能破坏关键。
而且……最重要的是,不止有玩家知道这一次次刺杀,游戏里的僵尸女主,也有着她经历那些疯狂的,被折磨的记忆。
还好,在上一次,拉斐尔也并没有想要利用她。
陶枳放下心来,她是如此打算,如果她在运尸过程中女主醒了过来,那这些东西应该能暂时压制她,总比使用武器要好。
接着,陶枳一边看导航指引,去往教会。她找到地方的时候,天已经很晚了。
……
迷雾里看不见月亮,只能窥见城堡的一点儿尖顶。
“雾为什么这么大……”
陶枳皱了皱眉,她收好地图,警惕地走进雾气中。
她已经把大蒜挂到了脖子上,她来到一片三米高的城墙下面,只要运动运动脚,外骨骼的力量可以帮助她跳上去。
可就在这时,一个黑色的人影,从城墙后面一蹦一跳冒了出来。
当看见这个人笔直地举着双手,嘴里那恐怖的獠牙,还有身上的修士服时,陶枳便心道不好。
女主为什么开局就激发了游戏后期的感染模式,把教会里的修士也感染成了僵尸,到底是谁做的,到底发生了什么!
一人一僵尸相视的下一秒,僵尸便要扑过来咬她,陶枳用木剑卡住他的血盆大口,接着一把将僵尸踹飞出去,踢到了城墙上,直接凹陷进去一个人形。可就算是这样,僵尸也好端端地,重新站了起来,再次向陶枳跳了过来。
陶枳只好用比他更加强悍的弹跳能力,从地面高高跳起,飞跃过城墙。果然,高科技就是好。
来到里面,忽然间迷雾大散。
阳光明媚,树叶飘香,榕树旁纯白的教学楼里传来阵阵读书声。
陶枳为眼前的景象呆愣半响。
“啊?”
夏日炎炎,听着楼上昏昏欲睡的读书声,陶枳也有些恍惚起来。难道她并没有穿越,那些事物也只是学生时代沉迷游戏的幻想。
不好!已经迟到了!!
陶枳慌不择路地跑到教学楼前,她发现这里并不是她记忆里的母校,而现在,她虽是一身学生装扮,但是腰部还挂着一个奇怪的工具包,那些大蒜桃木剑音乐盒什么的还好端端放着呢。
她想起来了,她从教会的围墙翻进去之后,就来到这么一个古怪的地方。
可游戏确实是未来科技风格的……要说什么和二十一世纪相关,就只有那位女主,她是在十九岁时,被当做祭品献祭给河神,而尸变成僵尸的。
难道……这里是女主的记忆吗?
陶枳吞了吞口水,她对游戏里女主的过去一无所知,在游戏剧情的进展中,她和玩家始终是对抗的立场,她的能力足以毁灭世界,而玩家的任务就是要消灭她。除了在角色信息里简单介绍的一两句话,游戏也并没有为玩家展现。
不过看到这四周,是那个年代十分常见的教学楼,想必除了被献祭的经历,女主的过去也并不是什么值得精彩叫好的故事。
“……”
思绪间,陶枳忽然发现有一个黑色的人影还在亮白一片的操场上,慢吞吞地走着。
她似乎和陶枳一样迟到了,却依然不紧不慢地,低着头从对角线的校门口缓缓渡步而行,可能是因为明了迟到这个事实,所以有意在来的路上拖延更多时间吗?
令陶枳奇怪的是,现在明明是夏日正午,一点云也没有,非常炎热,那人却穿着深色的秋装校服。
“……她不会中暑吗?”陶枳感到奇怪,在对方抬头看到自己之前,躲进了教学楼的拐角。
女孩双手搭在书包肩带上,厚重的刘海下,丝丝密密的汗沿着发根湿漉漉地聚合在脸上,她眨了眨眼,忽然在一颗树的阴影中停下了。
她始终低着头,如此,便轻易看到,她的脚尖处,停留了一片被风吹落的树叶。
“……”
女孩张了张嘴,陶枳努力辨认着她的口型,发现对方说的似乎是……喜欢?
陶枳不明所以地盯着她,游戏里疯狂而强大的形象让她不敢放松警惕,而且她还没有弄清楚这些幻觉是怎么来的,从她的触感上来讲,这里的一切都很真实。
女孩似乎是因为看到了这片树叶,于是开心地勾起了笑容,她在地上放下书包,找了一本干净的练习册,小心地拿着叶片,将它放在纸张之中。
如此,她才心满意足地站了起来,向楼梯上的教室门口小跑而去。
果然,一到教室,就被老师批评了。
“姜雀雪,你怎么又迟到,站到教室后面!”
“第几次迟到了,下一节还是我的课,你也给我站着!”
“都说了夏天换夏天的校服,你怎么还天天穿长袖,是觉得中暑了就不用上课吗?”
“……”
姜雀雪没有理会老师的絮絮叨叨,在全班的哄堂大笑中,她在自己的座位上放下书包,随后拿出了书本,慢吞吞地走向教室后方熟悉的位置。
她百无聊赖地盯着书本上的字。
很快就下课了。同学们三三两两聚在一起讲话,没有人同情她,因为她是一个月前才转学到了这里,性格又很奇怪,没人和她交朋友。
她有些羡慕地看着教室里能聚在一起说话的女生们,即使她们都没有脸。
姜雀雪揉了揉眼睛,最近近视又加深了,如果被妈妈知道的话,会挨骂的。
“……”
在陶枳的视野里,不止这些同学老师没有脸,她来到厕所,对着洗手台上的镜子,反复确认,她的五官也不见了。
看来是幻觉里的特色……还是说,姜雀雪不记得这些人长什么样子了吗?
她继续在暗中跟踪这个人。
……
现在姜雀雪走进的教室是初二(三)班,她的个子很小,看起来就像营养不良的小学生。
她的性格内向,行动也很慢,总是慢吞吞的,也不是懒散,会让人感觉她很迟钝。
最后一节课下课之后,姜雀雪总是最后一个走出教室,就连轮班的卫生员都快速打扫完润了,她还没收拾好书包。
本来收拾好了的,她居然还把所有东西都翻出来,拿出那本练习册,直到打开后看到了树叶,她才轻轻笑着,又把它们放回书包里,回家了。
姜雀雪的家并不算家,是妈妈在工厂旁边租的,一室一厅的员工套间,姜雀雪平时就睡在客厅里。
现在妈妈还没有回来,就先不急着写作业。
姜雀雪把书包放下,作业都简单平铺在书桌上,接着,她蹲下来,从书桌底下拿出来一个盒子。里面最显眼的,是一个塑料的换装娃娃,它很旧了,脸上都有洗不掉的黑色污渍。
姜雀雪却很喜欢她,那些以前和朋友一起帮她做的小衣服片都还留着,每当她拿出来,总会为它换一身破破烂烂的旧衣裳。娃娃的脸上也只有污渍,没有五官。
不过这也没有关系,她对它的喜爱是永恒不变的。
姜雀雪不止留着和以前的小伙伴玩的娃娃,她还有小学时和对方传信的纸条,她会给小伙伴折纸爱心,对方也会送她千纸鹤和小星星,一些来不及当面讲述的小事,都被写在了这些纸条上。
姜雀雪珍惜地一张张看过去,她很怀念和朋友的友谊,母亲却不允许她去联系以前的朋友。
她已经三年没有和小伙伴相见了,之后她也不会再去找她们。
因为妈妈很爱她,她不允许自己做出让她伤心的事情。
姜雀雪把一张张皱巴巴的信纸又放回了玩具盒里,她蹲下来,拿出了另一个。
这个盒子更加精致一些,是以前爸爸还在的时候,生日上收到的礼物们。即使她不认识那群叔叔阿姨,他们却为她买了很多贵重的礼物,她很感激他们。
姜雀雪一个个拿出来看,有音乐盒,小熊挂饰,小夜灯,香薰蜡烛……最后找到了她压在下面的碟片。
“……”拿到它之后,姜雀雪眼前有些恍惚。
她迫不及待地打开旧电视机,把碟片放入播放器里面。
电视屏幕上的雪花闪过,模糊的生日影片开始播放,当看到镜头前的大手挥了挥再离开时,她已然热泪盈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