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完提姆的话，米歇尔心如乱麻。

随着时间过去，米歇尔基本感觉击倒已经逐渐拿回了对车的控制权，所以他现在只是在其他人面前装模作样地飙车。

但即便如此，他此时也依旧快把油门踩出火星子来了。米歇尔的脑袋里装了太多事，他不仅不知道能不能成功逃脱，就算他们成功逃脱，他还得想办法怎么解释关于自己的逻辑漏洞。

在其他人看来，米歇尔明明大学才拿到驾驶证，买跑车只是因为喜欢跑车的外形，平时驾车很佛系。如今车速马上要飙到一百英里以上，在这样一步步接近人体承受极限的速度中开车，他却没半点害怕。

——而且他的动态视力什么时候这么好了？刚刚好几个转弯其实很容易会碰到消防栓，但米歇尔竟然全部完美躲过，还能故意擦着道路边缘碰倒垃圾桶，滚动着给后面的追兵带去障碍。

坐在副驾驶的小侦探盯着兄长看了良久，突然问：“你什么时候学会这样开车了？”

“在英国跟朋友学的，”米歇尔沉着应对，“我还会漂移。”

“我不知道你有个赛车手朋友。”

“严格意义上说，我们是一段情缘。他在乡下有个农场，我去住过几天。”

迪克吹了声口哨。提姆意义不明地“唔姆”了一声：“哪个乡村？科沃尔德*？你有见到'开心查理'吗？”

米歇尔越发心虚：“听着，我们现在正在逃命，有什么事不能回家再说吗？”

提姆耸肩，暂时放过了对方。

杰森在后面说风凉话：“仔细想个好谎言，米歇尔，你身侧的这位深得你的好爸爸亲传，估计连你每天坐了哪一趟地铁都能查到，更别说你离开伦敦去到什么穷乡僻壤的乡下了。”

提姆怕他把定位的事直接揭发出来，轻轻咳嗽了两声以作提醒。迪克准确捕捉到了弟弟的求救信息，加入谈话道：“只是可以做到，毕竟提姆是个很优秀的黑客，但他不会这么做的，因为这涉及到米歇尔的隐私问题。”

提姆立刻笑眯眯地接上：“当然了。”

杰森假笑了下。米歇尔受不了他们还有心情聊闲话：“知道了我知道了！上帝啊，你们能不能想想办法怎么把后面的尾巴给甩掉？这辆车上可是坐了三个超级英雄！”

“是两个。”杰森说，“我可不是什么英.....”

米歇尔有些迁怒的意思大喊：“我说你是你就是！”

杰森：“..........”

迪克默默发言：“我知道你们这次是秘密行动，但这个情况，你们觉得需要跟布鲁斯......”

其他三人异口同声：“不需要！”

“——虽然他估计已经差不多知道并且明天就会赶来布鲁德海文了，不过算了，当我没说。现在我们去哪？”

“先想办法把他们甩掉，”提姆看着地图命令，“米歇尔，下个路口左转。”

米歇尔微微点头。

按照提姆的指示，米歇尔将车穿进更加错综复杂的街道，这个区域常年无人，所以也没有路灯，只能靠路灯勉强打光。

一声轰鸣传来，后面追捕着的两辆车猛然加速，几乎要与他们的车平行。米歇尔猛地将方向盘整个反打，在略微宽敞的十字路口滑出了个漂移，将已经拉近的车距再次延长。

坐在后座的迪克因为惯性朝杰森移去，后者用一只手扶住玻璃窗维持坐姿，一只手推着身侧人的脸，防止对方摔倒到自己身上。

提姆拉着车顶的把手维持平衡，双腿夹紧平板电脑：“下个路口直走，再从楼梯冲下去。”

米歇尔深吐出一口气，说：“交给我吧。”

“大红。”

“早就等不及了，”杰森屈指敲了翘车窗，“劳驾。”

车窗打开，迎面呼啸而来的狂风直直灌进车内，杰森将半个身子探出，后背靠住车门借力，用眼睛和手臂测量出合适的射程。

敌人的车跟他们一直保持五十米左右的距离，车轮和手臂的夹角差不多是三十七度。

杰森捏紧手/枪，他呼吸平稳，迅速地砰砰打出两颗电子弹。

与此同时，再次经过新的路口时，米歇尔又一次假装自己开出了个完美的漂移，让车辆颠簸着从楼梯跑下。

他看了眼后视镜，发现身后的两辆车突然都停在了原地，车灯分别闪了闪，最后彻底熄灭。

米歇尔一边把车努力开得更远：“他们怎么了？”

迪克解释道：“熄火了。刚刚杰森打出的子弹射中了前轮，放出的电可以直接攻击到发动机和底盘。”

“我就说那两辆车肯定是无人驾驶，”杰森一边缩回身体一边说，“这颗子弹可以放倒五头大象。”

现在已经暂时脱离危险，但迪克还有件事想不通：“但谁会派自动驾驶的车过来追踪？我是说，就算追到我们又能怎样，没人把我们抓起来啊。”

“我想这个问题有人可以告诉我们答案。对吗，米歇尔？”

提姆的声音很温柔，米歇尔却莫名生出一层冷汗，他犹豫道：“我不确定......”

提姆拉长声音重复：“不确定——是不确定要不要说实话吗？。”

米歇尔不说话了。

在确认没有追兵后，他们把车开回了迪克在布鲁德海文的安全屋。即使已经到了安全的地方，却没有一个人从车上下来，气氛有些紧张，米歇尔感到很不自在，只能先解开安全带让身体放松。

他刚想偷偷打开车门离开，身后就伸过来一只手制止了他的行动。迪克按住了他的手腕，说：“米歇尔，我们还有事没谈吧？”

“哦，好的，”米歇尔故作无所谓地收回手，“你们想谈什么？”

提姆一副“我知道你不撞南墙不会回头”的表情，他翘着腿面对人，看了眼后面的两人。

迪克和杰森都同时收到了他的信号，心照不宣地等待米歇尔发言后再做配合。提姆望向几乎把不安写满全脸的哥哥，心里忍不住想笑。

但在这种时刻，保持严肃很重要。提姆没什么表情地摊开双手，示意对方先说话。

米歇尔还是选择了装傻：“我没什么可说的呀。我确实是从一个朋友那里学会的漂移技术，只是你们不知道而已。”

暂时没人说话，米歇尔又大着胆子把话题丢回去：“噢还有，你们说机器活了是怎么回事？是什么新技术吗？”

迪克回忆道：“是个会变形的机器，看着不像是莱克斯集团或斯塔克集团的产物。而且它好像还会说话，只是我有点没听懂。”

“哇哦，听起来有点吓人。”米歇尔干巴巴地说。

迪克看他努力想假装自然的表情，忍了又忍，最后还是被可爱到笑出了声。

他捏了把弟弟的耳朵：“你确定还要继续演下去吗？即使在场的所有人都知道你在说谎？”

米歇尔灰头土脸地低下头：“有那么明显吗？”

“很明显，亲爱的。你在家人面前不擅长撒谎，这是个很好的品质，但如果你遇到什么困难，我们也会希望你能够讲出来，因为我们是你的家人，我们希望你信任我们。”

“我没有不信任你们！我只是，我只是.....”

“只是喜欢用两套标准。如果是我们中的谁做同样的事，他估计又会发火，说什么做过哥谭义警的人脑子里都被塞过南瓜粥，是群冷酷又死板的学前儿童。但如果是他做，那就是件可以原谅的，并且非常能借此表现出他优良的的高尚品德。”

杰森说话还是这么精准地不留情面，米歇尔被对方说得脸红，他很想为自己反驳几句，却不知道从何说起。

他的内心在动摇，如果不是击倒在这，他估计已经开始考虑如何全盘托出了！可是在这里有个监督着他的人，击倒知道他泄密，那神盾局就有可能会知道，之后情况就会一发不可收拾。

看见米歇尔还在纠结，提姆轻轻落下最后一锤：“米歇尔，你知道吗？”

绿眼睛美人疑惑地抬头。

“刚刚你的车确实开得不错，这辆阿斯顿马丁通过我的升级，有了很多智能系统，类似于自动规划路线，全球电台收听，语言翻译等等。”

“但我没有给你安装过自动驾驶，即使我可以做到。”提姆说。

米歇尔还是有些疑惑：“你是没有，但这跟.....”

他的话没有说完，因为他立刻意识到问题出在哪里了。

提姆说：“你今晚在做第二个漂移的时候，没有收回油门。因为你的操作失误，原本我们应该连人带车撞向前方的废墟，但你的跑车却打出了个漂亮的弯，滑出了漂移才会有的弧线。”

话音刚落，红罗宾便托腮斜靠椅背，一副洗耳恭听等待解释的模样。

米歇尔的大脑“嗡”了一声，他知道，自己想不出什么好借口来掩盖过去了。

在三双眼睛的注视下，这位可怜的漂亮青年承受着巨大的道德压力，他不知道究竟怎么做才是最好，因为似乎做哪个决定，他都会伤害到一边人。

但是如果非要选择，米歇尔更不想伤害到他的家人。

他可以说实话，可是从长远考虑，把提姆，迪克和杰森卷入这件事就是不公平的，他们平时要处理的东西已经够多了，那些人是为他而来的，他就应该为此负责到底。

提姆看见米歇尔的神情突然在一瞬间变得坚定，他看看对方张开嘴试图说话。

滋啦一声，车载电台在瞬间莫名其妙地，毫无预兆地，开始播放歌曲。

“Cosmos without hatred,Diamond stars of cosmic light, Quasars shine through endless nights, And everything is one in the beauty～”

（了无仇怨的宇宙，被钻似的星光点亮，无尽长夜里群星闪耀，在这般美景中万物化一）

“And now we say goodbye, Moonmen～We say goodbye, Moonmen～”

（现在，月人，我们得说再见了，我们向你告别，月人）*

语调怪异的歌曲的结尾在“再见月人”这句词上不断重复，直到杰森骂了句“操/他的这唱的什么傻/逼玩意儿”，歌曲才戛然而止。

“这是一部有趣动画的插曲，看来你不怎么喜欢动画片，红头罩先生。”

“.....谁在说话？”迪克下意识看了眼四周，又看了眼车，“我从没听过这个声音。”

杰森冷静地吐槽：“谁能告诉我这个流氓版的白瑞德声音是从哪里蹦出来的，难不成这个车的底座能塞进去一个不需要呼吸的人吗？”*

正飞速思考的提姆紧皱眉头，他看向米歇尔不确定地问：“不是人工智能，对吧？”

“好好跟他们说说吧，小可怜，要瞒过你的兄弟们实在是不容易。而且他们既然已经遇到了霸天虎，那强行编造谎言反而也没什么意义。”

“霸天虎？什么霸天虎？”提姆的眉头皱得更深了。

迪克扒着驾驶座盯住汽车上的电子屏幕，恍然大悟：“老天爷啊，我想那不是我的错觉，刚刚确实是这辆车在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