丫鬟脚步未停,只是压低声音说道:“舒年姑娘不是一直都知道在此处不是长久之计,盼着回去。”
舒年来逸安王府这段时间,鲜少与逸安王府里的人打交道,丫鬟也是偶尔见过几面。
丫鬟带舒年到前厅自行离去,留下舒年自个儿入内。
里面甚是安静落针可闻 ,舒年刚入内,里面只剩下闻臻慎一人。
“王爷?人呢?”
闻臻慎手一摊:“宫里来人着急叫走了。”
舒年试探道:“王爷动的手脚?”
“我有这本事,还坐在这儿?你好好准备吧,不出明天你就得回去咯。”
闻臻慎起身,拍了怕不存在的灰尘,路过舒年身边时,忽然说:“还是看这样的你看着顺眼些。”
不知为何,舒年脑中忽然蹦出一句话:山猪吃不来细糠。
舒年要走的那一日,舒心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抓着舒年的裤腿,哭诉没有了舒年,她该怎么活下去。
舒年忍着性子,看着谷大师的面子上,好说歹说,才安抚住她。
闻臻慎和舒年一起上了去长公主府的马车,闻臻慎打趣道:“没想到舒年和舒心的关系这么好。”
“王爷给她取名舒心,不就是想着我最好能跟她处成姐妹吗?”
长公主府和逸安王府离得不远,没一会儿就到了。
舒年一下马,就看到府里的众人严阵以待。
路过前厅时,夏瓷笔直的跪着,原本三日后回来的春芯也早早地回来,燕雪荷站在两人身前,看到舒年回来,一个用眼神飘来,舒年心领神会的过去。
“姑姑。”舒年撇过跪地的夏瓷和静静站着的春芯,“这是怎么了?”
燕雪荷手中的皮鞭挥舞,狠狠的刮过夏瓷的脸,皮开肉绽,嫩肉翻出。
夏瓷疼的直叫唤,一道泪落下,流过伤口,更加疼痛。
“春芯,你说。”燕雪荷收回皮鞭,睥睨一眼夏瓷,又坐下。
“前些时日,我瞧见夏瓷跟一男子鬼鬼祟祟,我原本想着夏瓷只是春心萌动,”春芯猛地跪下,“奴婢并不知夏瓷敢拿府里的东西去变卖啊!”
“就只是变卖?”
舒年也是这般疑惑,单单变卖,不足以让燕雪荷来到长公主府,怕是这夏瓷还做了其他的事儿。
“奴婢只瞧见这些,奴婢也曾警告过夏瓷不能这般,可,夏瓷仗着比奴婢更受长公主器重,一直变相打压奴婢,奴婢已经许久没有贴身伺候过长公主了。”
燕雪荷看了一圈两人,只留下一句:“既然如此,那她怎么对你的,你也还回去。”
燕雪荷一个眼神,舒年立马跟上。
“是你跟长公主举荐夏瓷和春芯的?”
舒年一噎,无奈的摇头叹息:“女儿识人不清,竟不知夏瓷这般市侩,曾经女儿还叫夏瓷帮女儿传个话给长公主。”
“可,左等右等,”舒年瘪了瘪嘴,“后来,才从其他人口中得知,夏瓷并未帮女儿传过。”
燕雪荷推开长公主的寝殿,一股浓烈的药味儿扑鼻而来,舒年下意识的想要捂住鼻子,又讪讪放下。
越往里里面走去,药味越浓,长公主面无血色的躺在床上。
舒年心一阵抽痛,不是,不会又要死了吧,她还没干什么呢!
“站着干什么!还不快过来!”燕雪荷坐在长公主的床榻边,不满的催促呆愣在原地的舒年。
舒年强压住胸口要蹦出的心脏,几步上前,长公主身上好几个穴位扎着针。
她声音略带哽咽,手几次抬起,又无措的放下:“母亲,长公主这是怎么了?”
“你在逸安王府享清闲,真是忘主的东西。”燕雪荷擦去长公主额间冒出的细汗,缓缓说道:“现在事情还没查明,府里不干净的人太多,你多注意一些。”
“姜太医就在府中住下,长公主有不适的地方一定要第一时间通知姜太医。”
燕雪荷说一句,舒年乖巧的点头应下。
“苏韶滢前些时日和长公主走的很近,宫中的意思,让她去摄政王府,你看如何?”
舒年垂着眼,猛地抬起:“母亲,女儿并未与苏女医有多过交谈,只是,她与长公主亲近,若是,忽然将她调离,长公主醒来怕是会问起。”
“她问,你就说苏韶滢自己走的。”
舒年点头应下,明明早有决断,非要装作很大度的询问她,真是虚伪。
长公主突然虚弱的轻咳,声音很小,身子却颤抖的厉害,身上的针晃动着,舒年立马跑去请姜太医。
姜太医一顿诊脉拔针,又写下药方子。
舒年拿着药方,正想要去熬药,又回头问燕雪荷:“母亲,您说府里的人不干净,可这药该交给谁去熬。”
“宫里派了几个人过来,熬药的事儿,你交给她们,不过也不可掉以轻心,你得寸步不离的守着长公主。”
“是。”
舒年认识过几位宫里来的人后,开始吩咐事务。
燕雪荷待了一个时辰,揉了揉眉心说道:“长公主你多照看着,有问题派人来宫中寻。夏瓷先关到柴房里去,春芯看着没问题,但……还是留在外院吧。”
燕雪荷来的很匆忙,又急急的离去。
舒年看着周围没有一个她熟悉的人,长公主府终究也变成她不认识的模样,真是和长公主一样呢。
舒年的膳食都有人送来,到了晚间,几人搬来一张床,舒年竟然直接在长公主的寝殿按了床。
想也知道,这定是燕雪荷的吩咐。
舒年睡在床上,看着这般安静的长公主,舒年很想质问她,为何要骗自己,她到底最近在做什么,一想到外面的人,她又压下心思。
舒年半侧着,迷迷糊糊的打着盹儿,听到嘶哑的声音,像是个破风箱。
一睁眼,长公主大张着嘴,舒年立马起身,端来一直温着的水,小心翼翼的扶起长公主,先是喂了一勺。
长公主张着嘴儿,温热的液体缓缓流过干涸的喉咙,她迫不及待的继续张嘴,一勺又一勺,等她舒服些,才缓慢抬眼,看清身边的人。
“舒年?”
“长公主你可醒了。”舒年喜极而泣,放下水,拿靠枕枕在长公主的身后,只是微微垫起。
“你怎么回来了。”长公主的声音还是嘶哑的,多说几个字,喉咙间的疼痛牵扯着,张张合合。
“雪荷姑姑叫奴婢回来的。奴婢不知离了长公主府,竟会出这般事儿,都怪奴婢。”舒年说着,变跪下请罪。
长公主摆了摆手,喉咙吞咽口水,嘶哑道:“快起来,这不干你的事儿。是我识人不清,宫中可调查过。”
舒年又端来水,长公主一点一点饮下。
“雪荷姑姑还在调查,奴婢请太医来诊脉。”说完,舒年立马打开门,吩咐守在门口的宫女。
燕雪荷留下四个宫女,四人轮流守夜,舒年见支走下半夜的守夜人,立马关上门。
姜太医过来起码还需要带时间,她问一下长公主,这几天到底发生什么。
“阿今,你怎么忽然中毒了!”舒年坐在长公主的身边,小心的抚摸她的脸,眼里皆是伤感与怜惜。
长公主被舒年热情的眼神看得撇去脸:“我也不知,前几日只是有些头疼脑热,不知怎么的就忽然晕过去。”
“阿今最近可是触到什么人的利益?”
长公主闭眼细想,她最近大手笔的在做一些事儿,得罪的人并不少,只是敢这般对长公主出手的人并不多。
长公主摇了摇头:“我也不清楚,夏瓷呢?”
长公主环视周围,硕大的寝殿内只有舒年一人。
“夏瓷被姑姑罚了,关在柴房。”
“春芯现在只能外院。阿今,我当真不知道她们会……”舒年说着,掩面哭泣,豆大般的泪珠说落就落。
“舒年,人心难测,你还小,总有看错眼的时候。”长公主强撑着力气,拂去舒年脸上的泪珠。
门被敲响,舒年喊了一声,姜太医急急地走入,看见长公主醒了,高兴的抹了一把额间不存在的汗。
把脉的姜太医,眉眼间是藏不住的喜色:“恭喜长公主,此毒已去除大半,只要日后好生调养,不会再复发。”
舒年不满的发怒:“姜太医这是什么意思?去除大半?不能完全根治吗?”
姜太医被质问的一缩:“长公主身上的毒,非我大景所有,除非能找到南国的人才可能完全解开。”
又是南国,难道是闻臻慎伙同舒心下的?可这他们有什么好处。
舒年愤怒道:“长公主的身躯怎么受损,你们还不去找!”
“南国早在十年前就灭国,如今……”
“既然有人能用南国的毒,定然会有解药,容我禀了太后,定要寻到到底是何腌臜小人敢害长公主!”舒年越说越气愤,还是长公主扯她的袖口,舒年才平复下心。
长公主苏醒的消息连夜传入宫中,太后又惊又喜,想半夜去看长公主,还是被燕雪荷哄下才睡。
长公主依偎在舒年的怀中。两人有一搭没有搭聊着天。
“舒年,我是不是太冒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