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顺着松平西川的动作回头,地上的影子不断的放大靠近。
成泽露出一颗毛茸茸的脑袋,眼睛放着亮。
“阿树,我抓住你了。”
但话音刚落,他视线就从我身上移开,看向了我身后的人。
成泽露出整个身体,然后走到我身前,状似无意的挡住了我。
我低头看了看他毛茸茸的后脑勺,要是平时我心里第一个念头是呼噜一把,成泽的头发又松又软,摸起来很舒服。
但刚听了那些话,我这会儿什么心思都没了,什么牵手接吻,这会儿恨不得离他十万八千里。
表盘上那两个小点再次重合在一起,一闪一闪的仿佛要叫嚣着冲出这片狭窄的地方,像不羁的灵魂不甘被规则束缚。
“你怎么来这边了?”
松平西川朝我看了眼,抬手拿起一根烟放在了嘴间,“有些事要处理”,然后拉起了成泽的手腕,看了眼他泛着瓷白的手臂上那个定位器,“高中生了,还玩这个。时间不早赶紧回去,别让你妈担心你。”
虽然我不是很熟悉松平家,但我也知道我回去的路和来的时候不一样,他可能又拉住我绕了远路,就和那时在学校一样,不过是想和我多待一会儿罢了。
我轻轻叫住成泽,想要提醒他时间的问题,他却拉着我走到一个灯光较暗的地方,眼神从我脸上游到嘴唇。
“惩罚……惩罚,刚刚你输了,我要怎么惩罚你呢,小树哥哥。”
我轻轻叹了口气,还想着惩罚呢,我抬起手摸上他的下巴。
他看我的表情愣了下,就连反应都和小猫一样。
“有人说过你像小猫吗?”
成泽猛地朝我扑了过来,手臂勾在我的肩膀,把脸凑近我,一副等着接吻的表情。
我伸手揽上他的后腰,低头蹭了蹭他的鼻尖,有些凉,然后就直接抬起了头。
他一脸疑惑的表情完完整整的映在我的眼里,不是很理解为什么不接吻。
“你不亲下我吗?”
不了,我现在不是很想和成泽做太过亲密的举动,松平西川的话我还要消化会儿。
“回去吧,温度已经降下来了。”
可能是绿植覆盖面积比较大的缘故,这里的寒气有些渗骨,我都觉得自己不是身处夏初反而像是在深秋一样。
成泽拉住我的手,我像是被拽住的风筝,不能走远,离开他又会掉下来。
“阿树,你怎么了,是不是我爸和你说什么了……”
我轻轻摇了摇头,成泽是最不应该知道的人。
看着远处隐隐发出的暖黄色的灯光,像是浓稠的夜色里的灯塔、
那里是间琴房。
“你上次是不是说想我和你一起表演?”
“嗯?”
琴室灯光柔和,洋洋洒洒的光线落在地面、墙壁和件件价值不菲的乐器上。
我抬脚朝最中间的那架钢琴走过去,烤漆的黑色琴面映着我放在上面的手指,我轻轻动了手指按下琴键,优美的音符声蹦出来,瞬间飘荡在这间容声性很好的房间。
我转头看向成泽,他愣愣的站在离我还有几步路的地方,像是忘记被上弦的木偶。
“借用你一段曲子的时间。”
我按照记忆里的旋律让黑白跳动的琴键飞出相似的音乐,是上次成泽在我家借我小提琴拉的那个曲子,当时他送我了一场个人表演,现在我还他一段。
最后一个音慢慢散去,几秒钟内周围安静到有些凝重。
我轻轻吸了一口气,转头看向一直盯着我发愣的人。
中指下的黑键迸出音符,把一直盯着我看的人拉回神。
“想什么,这么入迷?”
起初承泽走过来的脚步有些犹豫,后面直接加快了步子,像是幼稚园因为家长晚到,看到后先是不确定,然后飞扑过去的小孩。
架势有些生猛,我怕他把撞在这架钢琴上,就侧身微微张开了手臂想要接住他,谁知道他直接吻了上来。
身侧无辜的钢琴键因为我借力,发出了悠长的和音轰鸣。
强烈的声音之后是啄在一起的暧昧声音,悉悉索索的在我俩中间响起来,听得我反而耳朵红起来。
我抬起另一只手放在他的腰上,带着他坐在了我的腿上,然后仰头一下一下追着他的嘴唇。
“该休息了,喝点牛奶睡觉吧。”
透过成泽肩膀和钢琴间一点可见的空间看到站在门口的上村阿姨,我连忙拉开成泽,从椅子上起了身。
其实这间琴房里的那么多乐器,大多都是成泽母亲接触的,是上村阿姨闲下来自己练手用的。
在我印象里,家里柜子上有一张我妈在乐团时候的照片,她旁边那位就是上村沙希,上村阿姨和我母亲一样,也是个演奏音乐的老手。
因为有些原因,我猜可能是松平西川身份的原因,阿姨在结婚不久后就离开了乐团,所以我妈每次说起这个都会觉得可惜。
都说老师教不好自己的孩子,所以才把成泽送到了她朋友也就是我妈那里来学小提琴,再次验证了我俩结缘的偶然性,但谁知道呢,这一件件冥冥之中我俩结缘也有了必然性。
音乐在大多数人的心里永远是高洁的,有种不可侵犯,不可亵玩的神圣感,在我这里也一样,可能更甚,可能是受了我妈熏陶,我骨子里带着一种对音乐的敬畏,有种说不上来的感觉。
所以今天在这间琴房做的那些勾当,只能说是失了魂,被勾了心……
时间也是一匹野马,一旦撒了缰,就会狂奔向前。
窗外不知不觉已经奏响了熟悉的蝉鸣,而人们也在不知不觉中适应,洁白短袖衬衫,透心凉的冰水,还有灿烂阳光映照的课桌桌面。
广X的周年校庆终于在大家的一致期待下到来,校门口围满了人,门口挂满了彩色的气球。
苍介在我身边头转的像是一个螺旋桨,声音中都演示不住的激动。
“诶,之前卖票的是谁啊,嘶,记不清了,记不清了。”
苍介还是贱的要死,他的嘴应该专门给个节目,让他自己表演单口相声,我觉得捧场的人应该不在少数。
即使现在到了广X门口还有人在门口求门票,可能是为了抱着最后一点希望想要试一试。
我侧身让过一个骂骂咧咧离开的人,直接抬脚往学校里近。
“你不能进去。”
对,我也没有。
苍介回过头看我,拿着自己的票愣在了那里,看了看傍边拦我的人又看了看我。
“不是,你没票啊。”
“你不是看见我卖掉了吗。”
北原急匆匆的走过来揽着我的肩膀把我拉开,低声不可思议的发问,“你这理所当然的语气什么意思?这会儿不是应该赶紧给成泽发消息问他还有没有票?”
我看傻子一样看了眼我身边的苍介,这会儿哪来的票?
然后从口袋里拿出了一张邀请函,是卡纸,红色带着压印的暗纹上面是印着广X的校徽。
“卧槽,不是,你哪里来的,”他猛地夺走那张邀请函,“钢琴伴奏,你什么时候会弹钢琴了?”
对于他这一连串玉米加农炮一样的问题,我选择一个都不回答,“你猜。”
我从他手里抽回那张邀请函,在一旁礼仪的带领下直接和北原分道扬镳去了后台。
后台里各种香水味,谈笑声,还有练歌的声音交杂着从四面八方传来。各种搬物品的工作人员走来走去,到处都是忙碌的人,没有一个人是闲下来的。
没走几步就被人拉住了手腕,那人指尖即使在夏季也带着凉,也许是后台冷气开的有些足。
我想到那次演出后突然出现在我面前的人,也是这样拉住我的手腕不松。
不过他这次表情很好看,但我发现了一点不一样,我微微歪了头仔细的盯着他看了会儿。
成泽眼皮上方零零星星的在灯光下泛着闪,脸颊也比平时更加红润,似乎下一秒就能滴出水,嘴唇……
我得出了一个结论,他化妆了。
他不是表情好看,是真的好看,更好看了,而我心虚的偏开头不敢再看下去,不自觉的吞咽,带着喉结滚动。
“你怎么回事,这个表情……”
“没事……”
要不是听了自己的声音,我都不知道自己的这会儿声音有多奇怪,带着哑和不自然,像是在沙漠里行走了几天都没有喝到水老汉。
“阿树,你看着我。”
手腕被人晃了晃,我不情愿的转回头,微微皱眉掩饰自己的不自然,盯着他的眼睛下那一片小地方,不敢直视他的眼睛。
“你不舒服……”
推测还没被他说完,也不知道他注意到了什么,突然不确定的说:“你害羞……”
不甘心被识破,虽然都是真,但我挑眉看了他一眼,然后捂上了他的嘴,“你在说什么呢?”
当然最后还是被成泽带着进了化妆间,化妆镜前的座位上正坐着一位女生,穿着广X的校服,脸上带着笑正低头在和朋友发消息,听到这边动静投来了视线,但却在看向我的时候变得有些莫名的激动。
她起身给我让了位置,热情的招呼道:“你就是小泽说的那个朋友吧,来,快坐。”
我笑了笑,朝那边走过去,很少听成泽说我是他朋友,也就小的时候爱往我身上挂,喜欢叫我小树哥哥,说我是他最好的朋友。
反观现在都是直接不打招呼的过来接吻,好吧那就姑且和他演一会儿朋友。
我仰头任由面前的女生在我脸上捯饬,成泽这人就静静地坐在对面,安安静静的看着我,如果他没有拿鞋子一直在蹭我的脚踝、小腿的话,我真的会被他骗。
女生去换化妆工具的间隙,我低下头眼睛直直落在了他的身上,嘴角噙了一点笑,直接把一条腿放到另一条腿上,脚跟放在了成泽坐的凳子的边沿。
“嗯……!”
我收回脚尖,也学他一副正经的样子看过去,但因为那句关心被别人问了,正好省得我动嘴。
“怎么了?”
成泽低头趴在握着椅背的手背上,整个人耳朵红的不像样子。
我愣了一下,碰疼了吗,应该没有吧,可能是被吓到了,或者被刺激到了?
成泽摇了摇手示意自己没事,我耸了耸肩,装出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一脸茫然的看向那个女生。
刚刚那个暗示说白了勾引的成分含量很大,几乎可以说已经溢出来了。
可能化妆棉在脸上触感太舒服,我不禁有些放松,带着思绪也跟着跑远。
成泽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大胆,不加掩饰的喜欢,接吻,甚至更过分的事?
小学的成泽就是个奶团子,没被别人欺负就不错了,当时做的最多的就喜欢往我怀里躲着抹眼泪,何况还小什么也不懂。
初中……我的记忆就断在成泽那次出了意外的表白,没有来得及解决的冷战伴着我的离开被永封,中间空白的几年被那次演出的意外打断,合拍的齿轮再次转动起来,直到现在。
啊……广X这个学校就是个大染缸,里面变态太多,又都是些挥钱解决一切的玩意们,就只是我在学校就碰到了两次,私底下不知道玩的多花。
但说实在的,成泽看起来就像那种没有什么欲望的小孩,一副欲欲寡欢的样子,感觉他脑子里装着数学物理公式、文学片段已经是最大程度的猜测了,所以有一种割裂感。
要说我对成泽没有欲望那是不可能的,不然也不会纵容他那两次,只是我很少去主动提或者想对他做出点什么过火的事。
他那张不带欲望的脸是很能激起欲望,忍不住想要去看他失神的额表情,想听他哭着喊我名字,那是人在失去理智后面对欲望最直白的,最露骨的表现。
想到这里不禁咂嘴,引的那女生停了手,我意识到自己想的太过投入竟然表露出来,掀开眼皮,小声说了抱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