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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第七章:天译阁(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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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宗恬本就烦躁难耐,这下立马炸开:“哪个不长眼的家伙,没见我砍臭虫呢!信不信我连你一块砍了!”

她骂完才看清短剑的主人,火转瞬熄下去一半。都说剑如其人,刚刚那把短剑在灼灼夏日里,荡开一阵盎然春意,其主身着蓝衣,发冠梳戴整齐,身姿挺拔,周身气度真像春日和煦的风,柔润又安稳。乍一看,同陆辰淼也有几分相似,她认得,这是清芷殿的大弟子,陆辰淼的师兄洛兰谛。

如果说陆辰淼像是高居云端的月仙,那么洛兰谛倒不如比作行走人间的仙客。

“九朝门的小师妹是吧,剑法不错,心性欠稳,一味横冲直撞,不知收放有度。”洛兰谛说话带着浅浅笑意,虽是调侃的话,但话音柔和,让左宗恬想气也气不出来。

最后,只得没好气地“嘁”一声。

十来个玄修前一刻还在奋力冲撞,这会忽然都不动了,哼哧哼哧在腰间摸索,掏出两大抓粉圆粉圆的东西,一些抓不下的,还叮叮当当滚落到地上。

这些东西浑圆的像精心打磨过,泛着透亮的光,在地上砸出一串杂乱脆声,像杂乱无章的风铃在演奏。

然后,在场所有人都看到这些怪物近乎疯狗地啃食起手里的石头。

周边玄修都能听见他们利齿的咀嚼声,嘴里塞满粉石,胀的他们合不拢唇,难免有粉屑从里面漏出。

粉屑轻飘飘的弥漫开空气里,像镀了一层蒙胧薄霞。

柳云绻的玄术即将失效,肖长悦的伤势得到稳定,与陆辰淼一起从三面围攻大修,除却他们,还有一些宗门玄修的奋力进攻。大修的修为还在不断增强,面对一众初修的攻击几乎刀枪不入,加上个头威猛,皮糙肉厚,恐怕一脚就能踩扁几个玄修。

肖长悦前前后后用了十来种阵术,指尖都快擦出火了,却只是不停在给大修挠痒痒。陆辰淼钻了个空隙,一剑斩破大修脚腕,大修被激怒,朝他飞来一锤,陆辰淼迅速拿剑横档,还是飞退老远。

但大修始终一有机会,就要冲向肖长悦。因此陆辰淼在飞出去那一刻,顺带抓住肖长悦的肩,带着他一起向后退去,否则拳头就会顺理成章由肖长悦代吃。

肖长悦刚站稳脚跟,就感受到空气里弥漫的粉雾粉尘,还有浓郁玄流夹杂当中。这些晶石他绝对认的,不就是堪称能容纳玄气精纯度一绝的粉砯嘛?!

“陆少主,你看到了吗?”他赶紧回头看陆辰淼的反应,后者此刻也正凝视前方,神情凝重。

“想不到会是粉砯,可粉砯怎能直接食用?是他们情急乱投医还是我孤陋寡闻?”肖长悦是真懵了,他从未见过此等离谱的画面。

陆辰淼神情依旧淡然,不知心底是否有所惊讶:“就是因为直接食用粉砯,修为才涨的这么快。”

因为此刻,除大修外的十来个明中堂弟子,食用粉砯后,身体也在不断胀大。

徐堂主刚安分下来,他又因自家弟子大把大把食用粉砯而痛心疾首。蔺门主一个不注意,拽在手里的徐堂主就又撒腿跑了过去。

蔺门主虽然老骨头一把,反应还是不输年轻时候,又一次及时把人扯了回来。

“好歹是一堂之主,怎么倔的跟头驴似的。”蔺门主忍无可忍,气的胡子都直了。

徐堂主挣不开,只得扯着嗓子撕心裂肺地喊:“你们别吃了,快停下!耳朵被粪糊住了吗?!叫你们别吃了听到没有!!”

然而除去蔺门主的气喘吁吁,徐堂主喊劈了声都没得到任何回应。

徐堂主出了名的重利轻义,这下的情绪比之前见门下弟子发狂时更激烈,在他看来,怕是粉砯更加重要,叫他二者择一,保不齐就会舍弃弟子选择粉砯。

没有人清楚他靠什么门路搞来这么多粉砯,多到每个弟子都分到满满一袋,他自己手里不知道还存着多少。

“不好,他们体内玄力在暴增,必须阻止他们继续食用粉砯。”洛兰谛是一脚迈进大修的程度,对玄力感知比普通初修敏锐,率先察觉蹊跷。

话音适才落下,身后就刮来寒风,冰蛇似的细长鞭条迅捷地游上前来,擦洛兰谛身侧而过。接着鞭身一横,把一排明中堂玄修手里的粉石抽飞。

粉砯四溅,难免有些滚到徐堂主脚前,他兴奋地像看见救命稻草,立刻伸手捡起,爱惜地捧在手心。在他看来,能捞回一颗是一颗。

但那颗粉砯很快就在手里七零八碎,徐堂主满面喜色还未晕开,就瞬间僵住。碎块中探出一丝黑气,接触到他掌心的皮肤,竟变成火星灼烧起来。他吓的拼命想把火星甩出去,谁知那点火却越着越旺。黑气里还泛着血色,看上去十分邪乎,往徐堂主手掌里钻,痛的他整只手都在抖。

蔺门主看傻眼了,这样的火绝非寻常,诡异的很,他沉下面色:“徐堂主,这些粉砯是你堂中物,颗颗邪气纵横,你还有什么要解释的?”

徐堂主也没想到会如此,明明之前弟子们炼化这些粉砯后没有任何异常,怎么突然变成了邪物?

“我没有….我….我不知道,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他吓得嗔目结舌,嘴唇发白,不住颤抖。掌上跃动的邪气,呲呲钻进皮肉里,沿他的血管往上延伸。

徐堂主知道事情严重性,忙慌封住双臂穴脉。可如此一来,他那双手也就等于废了,邪气的盘踞,让那手红紫交错,发出糜烂的臭味,可怖的很。

岑杞仙也注意到徐堂主这边的动静,睨着他一言不发。

刚给了众明中堂弟子一记狠鞭的,就是映雪堂为首的女修,也是肖长悦上山前碰到的那位。此刻双方又进入苦战。怪物们的修为不断增长,可多数宗门玄修已经精疲力尽。

“宗恬那边局势很不利。”肖长悦陆辰淼又陷进乱战里,肖长悦趁机闪到柳云绻身边说。

柳云绻朝那头望了几眼,这些怪物显然不屑于杀掉玄修,只把他们胡乱唬到两边就算数了,然后继续前进,目标很明确,依然是冲着肖长悦。

洛兰谛刚躲开怪物的攻击,耳廓突然有些发痒,随后莫名其妙传进来一个声音:“师兄,你设法拖住那些怪物,半柱香后就停手,尽管放他们过来。”

陆辰淼什么时候学会隔空传声了,他伸手碰了碰耳朵,揪出一粒拇指大的玄器。玄器长的像飞虫,做工精细,然后煽动翅膀,从他手里飞走了。

他有些纳闷,但还是照做了,与周边玄修们眼神示意,一拥而上拖住怪物们的脚步。

真如陆辰淼所说,约莫半柱香后,洛兰谛朝不远处一眺,只见陆辰淼的天潋青光一现。他立即明了,是在示意他可以放这些怪物过去了。于是纵身跃起,盎春剑在他手中劈出一道刺目剑光。有些玄修不得不闪躲,给怪物们腾开一条道,前方没了阻力,中邪的明中堂弟子们如山崩泥流,亢奋地冲向肖长悦。

那头,肖长悦等人早已布好罗网——他一人立在已经排布完整的玄阵中央,阵法足有半个请灵园大,他第一次布置这么大的玄阵,足足凝了近百个阵子。

肖长悦知道这些怪物都冲他来,干脆就充当诱饵,把难缠的大块头们尽数引到他的地盘里来。

几刻钟前,他借抵挡的空隙闪到陆辰淼身侧,把心里的计划快速吐露给对方:?“这些东西显然奔着我来,我们不能一直被动下去。我可以布置一个困阵,把他们都引到阵法之中。至少先把他们擒住,好给大家喘息的机会。”

“能困住多久?”陆辰淼有所顾虑。

“不久,能撑一会儿,相信我,也够我们反客为主了。”肖长悦说:“只是有些难办,且是背水一战,也总比现在毫无头绪要好。”

陆辰淼思索片刻,点头认同了,其间巨怪飞来一臂,把他俩阻隔开。

“该如何做?”陆辰淼隔空问道。

“布阵需要时间,得由你们做掩护。我这有一个玄器,可以传音给洛师兄,叫他尽可能阻拦那群怪物半刻钟,待我准备就绪,就把他们一并放过来。”肖长悦又趁机溜到陆辰淼身边。

现在,怪物已经逼近,陆辰淼柳云绻对视一眼,就齐齐领着所有人往两边撤开,腾出一条直通困阵的路。

怪物们没有灵智,看见站在阵中的肖长悦,就张牙舞爪拥过去,一个接一个踏入玄阵范围。肖长悦迅速后退,直至所有怪物都冲进阵中,便轻松向后迈一步,退出玄阵范围,然后迅速发动玄阵。困阵周围竖起道道坚硬屏障,把包括大修在内的所有明中堂玄修都困在里面。

见计划成功,肖长悦再也支撑不住,膝弯一软,不受控制向后仰倒。

肖长悦目前的修为,布置一个几十枚阵子的玄阵已经是极限,何况眼下这个阵法,由上百阵子组成,堪称极限中的极限,简直就是在玩命。

莫不是陆辰淼及时上前扶住,肖长悦恐怕已经重重晕倒在地。

趁此机会,玄修们立即服下柳云绻早已分发的顺息丹调息疗伤,准备赶在大困阵消逝前,集中火力对付这些怪物。

恰此时,头顶空气登时动荡不安起来,似乎有庞大的东西在逐渐凝聚,整个请灵园里的空气变得狂躁起来。

陆辰淼抬头望天,有一座遮天的巨大漩涡,吸收汇聚空气里的玄流,犹如面金盘。盘中心开出一道巨口,有金色龙爪从中伸下。周遭玄流肆虐,把山腰搅得石崩地裂。

再看高座上,岑杞仙手形一变,怪物来不及挣扎,就让龙爪轻松抓起。

继而龙爪化作一只蹴鞠大的金球,飞向岑杞仙。空中的金盘也慢慢消逝,聚集的玄流又重新散向空气中。

肖长悦处在半昏半醒的状态,这下又一顿狂咳,鲜血从嘴里呛出来。陆辰淼本想扶着肖长悦,实在是不想让血水沾到自己衣服上,竟下意识松手。这下好了,肖长悦立刻软的像一滩水,直接倒在地上。

岑杞仙的玄力太过浑厚,威压的重量仿佛让他凭空背了座山,让他这具负伤之身透不过气。陆辰淼也好不到哪去,粗沉的喘着气。

其他玄修亦是稀稀拉拉摊了一地。这便是一个仙衷玄修的可怕之处,摊掌覆掌之间,就能让成千上万的低阶玄修窒息脱力,甚至丧命。

岑杞仙看着金球内动荡不安的猩红血气,神情肃然,看向席下惊魂未定的中年男人:?“徐堂主,不用本座问,你清楚该交代什么。”

徐堂主颓颓瘫在地上,只感觉耳鸣不止:

“禀大长老,卑修当真毫不知情!卑修敢对苍神起誓!所言属实,千真万确!”徐堂主这下知道怂了,挥舞着腐烂的双手,恐惧得眼泪星子都要挤出来。

看样子真不像在撒谎。

“若你所说当真,界吟山不会平白无故加罪。只是这粉砯出自你明中堂,总得给出个合情合理的解释,好给众玄门一个交代。”岑杞仙闭了闭眼,不想去看徐堂主狼狈不堪的样子。

“岑大长老所言甚是。”徐堂主眼泪鼻涕不住往外流:“这些粉砯确是卑修门中的东西,此前没有出过任何问题,卑修实在不知为何。不过卑修猜测,许是我门下有弟子背师修邪,没控制住,遭到反噬。这些孽徒现下都落入您手中,还望岑大长老能明查秋毫,揪出犯事的孽人,还我明中堂上下一个清白!”

岑杞仙闻言也不过轻点首:“事情调查清楚之前,劳烦徐堂主回避,在明中堂休宿院内修养时日,饮食起居自会派专人照料。其余玄门也暂且不要离山,以免孽人混迹其中,被放下山去。”

界吟圣山出了事,还是在界吟大会前一日,不幸丧命的玄修暂且不记,光需养伤的就有百来号人,今载的界吟大会自然无法顺利进行。

为防止潜藏的始作俑者暗自逃逸,除了封锁山门,每座休宿院都有几名圣山弟子看守,由岑杞仙亲自指派。在没得到应允的情况下,不能随便出入。

九朝门的休宿院里,不知哪个杂役不小心把东西稀里哗啦洒在地上,磕碎了几只瓷皿,令寝屋里浅睡深梦的肖长悦猛然惊醒。

他的思绪还停留在刚才翻天覆地的噩梦里,心绪恍惚,心笃笃地跳,惊恐充斥浑身。

直到稳住心神,他才敢开始回忆刚才的梦——天地染血、修罗战场、尸横遍野,黑中透着血色的花瓣洒落在每寸土壤河流上。他站在那里,感觉有只瞳孔在暗中紧盯着他,可环望四周,除了血色茫茫,根本找不到这注视的根源。他始终想不透自己在其间是什么角色。

是绝望待死的蝼蚁还是屠戮万物的死神?

也许只是无厘头瞎梦一场,肖长悦抛开这些乱七八糟的思绪,掀被翻身下床。

开幕礼结束后,他就迷迷糊糊昏过去了,不知是谁把他扛回休宿院的。他感觉嘴里苦苦的,应该有人给他喂了药,此刻身体舒服多了。他换下湿透的里衣,用旁边水盆里的水擦把身子,穿上一套干净舒适的便装。

那只装粉砯的锦袋搁在桌上,袋口微微敞开,露出里面的东西。肖长悦一屁股在垫上坐下,倒出里面的粉砯,那些怪物朝自己冲来的画面登时浮现脑海。还好他暂且没把这玩意交给左宗恬,否则无法想象她变成女怪物的样子。

即使这么想不道德,肖长悦还是忍不住脑补了一把,差点笑出声来。

不过想回,今天他身上除了这个锦囊和一身门服,还有平素自己制作的几个玄器外,没有其他任何东西。明中堂那些弟子对他穷追不舍,除了囊里装的两颗粉砯,他想不到任何别的原因。

那么很可能,他手里的两颗粉砯,也存在着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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