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受到十二的丝线气若游丝地再次探向自己，祁轭松了口气，加快进度命令道：“温衍出来，换枪，止戈准备，冲锋。”
“收到”
视线之外的温衍和祁轭一同冲向前线，待在十二脚下楼层的乐宴的声音：“来人了！”
她有些激动道：“十二别动，让我来！我看今日一战后谁敢再说我是躺赢混子！”
对面的队伍十二略有了解，是积分排在CD组前列的队伍。虽说综合实力虽然不算顶尖，但强在有一个强力的指挥，是学校看好的CD组出线队。
十二不出手轰炸透视，按常规的节奏来说打得不应如此焦灼，但坏就坏在对方很快就抓住十二不出手这个突破点制定了相当赖皮的战略。
这么大且复杂的地图，几个人就这么扛着旗帜四处逃窜，露出个头打倒了却发现旗帜并不在她这里。直到将对面的有生力量消耗到只剩两人时，姐俩仍带着顽强的求生意志在筹划反攻。
“打的一般，撑得还挺久。”
队伍麦里队友却都默契地比平时活跃不知多少倍，积极地将十二战力上的缺席一笔带过。
十二会心一笑：“等这把结束我回去看录像，谁打得丑等着和我单练吧！”
然而训练却没有这么快结束，她们将旗帜转移进赛场设计的多个地下堡垒内，两人的位置也位置，想要找到还需要花上不少时间。按管理还得留人守住己方旗帜，搜索的效率更慢一步，而十二的状态还不知道能撑多久。
思索片刻，祁轭对着裁判处道：“结束吧，胜负已定了。”
“诶~怎么能这么说呢？给别人一个机会嘛，我看还是有争胜的面的嘛！”
归君那烦人的带着笑意的声音从指挥通讯端响起。
紧绷状态退散去部分后十二的状态崩溃得极快。前一秒还能探出丝线暗中联系祁轭的十二此时大脑已经无法处理从通讯中传出的信息，只觉得异常烦躁。
无人能看到的操作舱内，祁轭眼神锐利，脸上是与大众印象中中立派最佳代言人极为不符的厌恶。
“呵……”
只见祁轭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精神力大范围铺开，然后报出两个坐标。
在幕后待太久，大家好像忘了祁轭是联邦目前唯一一个S级的精神控制师。
“现在还有争胜面吗？”
祁轭带着挑衅的质问通过终端传达到归君耳边，邓伍擦擦额头的汗，看着身旁的老头露出意料之中的轻蔑笑意：“不错，我果然没小瞧你们嘛。”
操作舱的舱门打开，十二的面色比对面被压着打了一整局还要拼劲全力抓住对方留出的破绽争胜的指挥梁雨还苍白。
作为队伍默认的两位核心成员，十二和梁雨向对方走去。
"很厉害！不是传言中暴力的厉害，服气！"
“承让承让，期待和你们在二十强争夺赛场上见。”
十二嘴像预设好了程序一样，过去在星网上输入的情景短句子接二连三蹦出，显得格外的有礼貌。
难得的和风细雨，还挺让人受宠若惊的。
祁轭知道十二的状态已经濒临极限，现在比起有礼貌更像是在“胡言乱语”，不知道还能撑多久。
对十二的猜疑和敌意不少，很难确认一旦进了医务室会不会有人动手。
“那今天就到这里，”邓伍如临大赦，对着面色如常的十二一队人道：“今天算是打出风采了，不过别骄傲，单人实力和指挥不差你们的队在三弥还是有不少的，做好准备。”
“是！”
“解散。”
虽然知道十二状态不对，但碍于不知道让她的“病因”，止戈并不敢轻易做出干预。
祁轭试着像十二一样伸出精神力触手，速学制出的触手因为未经训练显得有些粗糙，但此时也无心在意这些了。
“十二？”
无反应。
祁轭转而像十二传递信息一样完全贴上十二，反向接入十二的感官，随后头猝不及防地一痛，眼前闪过炫目刺眼的白光，脚步也跟着踉跄了一下。
止戈迟疑地走到祁轭身边小声问：“怎么回事？”
缓过来的祁轭迅速理好思路，十二发现亢归林有问题这事要细说起来不是一时半会能说完的，他只能将触手靠近止戈解释道：“精神力使用过度，具体原因……你等她醒了问她吧。”
“使用过度？就今天那个训练量？”
“嘘——”
上次十二向他提起肃清计划后祁轭毫不怀疑以第一机关的德性必然会一刻不停地监视她，只看选择了什么媒介，也许此刻身上的光脑就在监听着。
信息在触手间传递，止戈瞪大眼睛听着祁轭的解释：“我不知道她跟你说了多少……但白塔以前有过这类事件，我记得你那个时候也参与过？知道怎么处理吧？”
久远的往事被唤醒，止戈点头。
临到天梯内，五人即将分开，祁轭想了想还是再次对止戈道：“她醒了联系我。”
止戈看向沉默了一路且走姿僵硬诡异的十二，缓慢点头。
记忆里，身边的人精神力使用过度的事情太过久远，但今日祁轭提起，她才发现她从来没忘记过那段记忆。
新分配的对战搭档脸色苍白，瘫在地上不能动弹。听到呼叫赶到的管理员只是面带一惯机械的微笑靠近，手里拿着装着灰色液体的粗大的注射器，平时少有人愿意多喝一口的营养液以汹涌的姿态向他的身体流去。
管理员摁下注射器的手快而稳，就像她们学习生理知识时做的实验一样，好像一旦动作迟疑，手上的动物死去后就会被扣表现分。
她还记得，那时她僵硬地问管理员：“这不是……给实验动物用的吗？”
有那么一瞬，管理员的工作面具卸下，露出属于些许人类该有的情绪：“怎么会这么问呢？这就是给你们用的哦。”
悲悯，厌恶。
后来她再也没见过那位管理员，却忘不掉拳头大的针头冰冷地注射向自己日日相伴的伙伴的样子 ，忘不了那骇人的金属光泽。
这是教科书唯一记载的急救手法，宿舍里也配了紧急救援用的器械。
止戈掏出那拳头大的“辅助进食推进管”，暗道应该说成灌胃针才对。她平静地吸取出特制的营养液，将进去宿舍后彻底失去意识的十二放倒在床上，针头对准十二的食道注射。
和记忆中那位朋友激烈的抽搐不同，十二显得十分顺从。
其实不用十二说，她早就该察觉了什么。
于是十二醒来后除了感受到食道传来诡异的痉挛痛感外，听到的第一句话就是来自止戈轻飘的陈述。
“你们是不是发现了，精神力从始至终就来源于虫族。”
十二：？
怎么思考起这么高深的话题来了。
“虽然是有些发现，但很可惜，不包括你说的这个。”十二丝毫不像个刚力竭晕倒的饼干，很是兴致勃勃地凑到止戈面前：“细说？”
活蹦乱跳的十二就是有消解掉一切沉重的魔力。
止戈叹气道：“以前在白塔的时候，我就觉得历史课本很奇怪，为什么训练中如此重视的精神力这一块的记录是完全空白的？人类如何获得这奇怪的能力？相关的生物学举证呢？没有，什么都没有。”
第一个宣称人类中出现了“超人”的人是谁已经无从考证，那时所有人都对这个能力不以为然，还有不少人认为是炒作。
直到共振金属的发现，直到处于没有尽头的“无聊的和平”中的联邦突然加大了军费支出，直到第一个可以将精神力实体化的“未来之星”的出现，直到关于虫族的传闻逐渐传播便整个联邦。
没有人可以再平静地说出“超能力人类”是炒作，精神力就像曲率驱动一样，一经验证便成为了人类科技树上闪烁的金色果实。
“还有虫卵，学校里私底下其实都传遍了，那种毁天灭地的攻击力能被你反制，必然是精神力吧？除了这些，你的初赛也暗示得够明显了。和虫族勾结的组织，能够控制区长行为的能力，虽然不知道最后发生了什么，但我想这些信息组合起来也够了。”
不，不够，只是止戈惊人的直觉用她经历里不知名角落里的细节补足了推理的过程。
十二沉默，却用精神力丝线贴上止戈：“其实还有一个论据。决赛那天我看到了‘虫族’。”
“长得和人类一模一样。”
止戈瘫倒在床上叹气：“我现在倒是不太想知道你和祁轭在搞什么名堂了。”
“别啊，你就不想知道世界的真相吗？”
“……”
不是她不想，而是故事里对世界的真相追究到底的主角最后十有八九都死了！
“所以我一直都才不想拉你下水。”十二难得有些惆怅。
她从始至终只是想要平静的生活，本能是这么告诉她的，她也是这么做的。可惜最后的结局是故事的主角以百米冲刺的速度奔向漩涡中心。
至于止戈，十二自己都不知道会被风浪卷向何处，还不至于恩将仇报把她拉下水。
“我一开始就在水下，用得着你拉？”
白塔是什么好地方吗？当然不是，不然她怎么推断出这么危险的信息？
“行吧，介于止戈同学强烈真诚的意愿，组织批准其加入申请。”十二看了眼光脑，转头对止戈道：“现在，请止戈同学协助本会长解决第一项任务。”
“滚吧你。”嘴上说着拒绝，身体却诚实地靠向十二，“什么东西？”
“芦惜的遗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