嘈杂的夜晚过去，清晨的阳光探入。斯卡蒂睁开眼眸，摊开攥在手心一夜的纸片。
只有简洁的俩个字，月归，提醒它注意时间。
斯卡蒂明白自己对于尼薇的重要性，要是它没能按时回去，尼薇恐怕会自己找上门来，这也是斯卡蒂敢大胆行动的原因之一。
今日的行程是打扫教堂，让教堂保持整洁也是对神明敬畏的一种表现。所有孩童会被发放抹布水桶，按照小组分区进行打扫。
斯卡蒂和米提诺的位置接近钟楼，那是修女休息的禁区，俩人一边各自忙活一边却在暗自交流。
“只要从楼梯上去就能到修女的房间。”
米提诺第一次回归找修女汇报就是从这里走上去的，没有任何遮拦，看似任何人都可以上去。
但是教堂有个规矩，除非是修女召见否则任何人不许踏入钟楼，曾经有个孩子因此触犯了禁忌自此消失无踪。
斯卡蒂一边用抹布擦拭着壁砖，一边不动声色的走到楼梯正下方，开始摸索起来。
揍敌客家的机关一向很多，以至于它养成了这样的毛病，但凡是隐蔽的地方必须先检查一番有没有机关。
“你发现了什么？”米提诺在转口的位置装作清洁的样子，遮住斯卡蒂矮小的身影，留意着周围的情况。
“有机关。”斯卡蒂擦拭着碰到了一处凹陷，这种机关的设置不是暗器，只可能是密室或者密道。
教堂有密道通往别的地方？还是说，是一间关着秘密的密室。
正在斯卡蒂思索时，米提诺突然传递了消息，“有人接近！”
瑞依和玛奇在忙完活后便四处寻找斯卡蒂和米提诺的踪影，斯卡蒂目前是教堂里年纪最小的，不适合这种体力活，俩人想来帮忙。
“米提诺，你们还差多少？”瑞依热心地问道，似乎已经迫不及待了。
“快了。”斯卡蒂面无表情的提着水桶从米提诺的身后钻出来，“也就一半吧。”
她们来得真不是时候，斯卡蒂只能暂时搁置搜查的计划。
瑞依从斯卡蒂手里抢过水桶，回头对玛奇道：“我就说他们来不及吧！”
“斯卡蒂还那么小，真不知道修女怎么就划给了他们这块地方。”
“这种拐口的位置看着很小一块地方，很容易积灰尘的。”
她一边说着就一边开始忙活起来，玛奇叹了口气，望向惊愕的斯卡蒂和米提诺俩人，说道：“她就是这样。”
“谢谢你们来帮忙。”斯卡蒂不擅长和这类人打交道。
按照海嗣的规则来说，只要是伊莎玛拉的命令，它们都是无条件服从。但是人类之间并不会，它们个体的存在太过强烈，任何劳力都需要相应的酬劳。
而这样热心帮忙的人也是偶尔会有，只是流星街榨干了太多的人性，以至于瑞依显得像个异类。
即便再怎么好心，都会像是另有所图，只有玛奇相信她，接纳她。
所以她们成了最好的朋友，一条无形的锁链将她们捆绑起来，即便她们都曾逃脱过，却始终没办法接受失去彼此。
“你身上的娃娃很好看。”米提诺指向瑞依腰间的布娃娃，比拳头小些，一个浅粉发大头的女孩，类似晴天娃娃的款式。
“这是玛奇做的。”瑞依沉默了一会儿后接道，这本该是她们的秘密，那是玛奇用私藏的东西拼凑出的娃娃。
米提诺没有再多问，熟知教堂规矩的他知道，这估计是一样禁物。
“你不怕我们告诉修女吗？”斯卡蒂试探道。
“你们会吗？”瑞依轻笑，这一瞬间她的容颜似乎和现在开朗的样子割裂开，她背过身去，娇笑道：“我也这么和玛奇说过。”
“我不会包庇玛奇，只要修女问起来，我肯定会如实回答。”
“但是修女没有问过，教堂的神明没有在意这点小事。”
“所以，我想你们也是一样的。”
她选择了相信斯卡蒂和米提诺，即便是用这样的方式来表达，同样也告诉了他们，修女对她而言是不一样的存在。
有了瑞依和玛奇的帮忙，打扫的工作很快就结束了。晚饭时所有人聚集在神像前祈祷，仪式完毕后会分发今天的食物，是一碗米粥，米粒少得可怜。
斯卡蒂盯着手里的食物，突然想起妮可当时丢给自己的面包，怀疑她的胃里确实存了不少本该是尼薇给它的食物。
连教堂都有每日一餐，尼薇怎么可能一周才给它一个面包！流星街真是个骗子遍地走的地方。
海嗣第一次感到被外族文明严重欺骗了，重新估量了一下流星街人说话的真实度，决定以后不信任何人的鬼话。
第四声钟声响起，又到了安息的时间。
本该平静的夜晚却有一个身影越过围栏，这是飞坦来的第二次，他摸到了斯卡蒂的房间窗口，只是这一次斯卡蒂并没有放他离开。
斯卡蒂从窗口伸出手，将纸条递给飞坦销赃，趁着对方接过顺势抓住了他的胳膊。
飞坦：？
飞坦的身体一僵，他厌恶肢体接触。
他下意识地想挣脱开，甚至怀疑这是修女的陷阱，然而对方的力气却大得惊人，冰凉的指尖在他的肌肤上划过。
它在....写字？
飞坦的神色暗了暗，他是识字的，这在流星街并不多见，他本不是这里的居民。
“密道。”
当斯卡蒂写完，手臂的主人也停止了挣扎，它感知到了奇怪的情绪，对方似乎知道些什么。
斯卡蒂摊开手心，飞坦犹豫了一会儿想起来时尼薇的话。
那位怪脾气医生格外相信这个孙女，让他捎来了一些有意思的东西，修女最讨厌的东西。
“五区。”飞坦写下这俩个字后把东西塞进斯卡蒂的手心，飞速消失在了黑夜里。
那是一个挂坠，光滑冰冷的金属感完全不像是流星街的产物，即便经过年岁，链条依旧闪烁着光泽。
斯卡蒂暂时收下了这样东西。
本以为尼薇只是想让它按时回去，但对方却带来了这样有年代感的东西，甚至还告诉了它密道的事。
她想做什么？
斯卡蒂记得贝斯曼曾给它的流星街地图，十一区和五区离得很近，从直线距离来说只是斜跨了一个六区，也就正好是尼薇掌管的区域。
而且，贝斯曼提醒过它，流星街刚刚经历了一次势力的重新划分，原本的五区是由鬼宿掌管，和□□勾结后，鬼宿已经和三区交换了位置，准备直取一区首级。
假设密道是通往五区，也就是说修女和鬼宿以及□□都有勾结。
斯卡蒂突然感到周围一片寂静，似乎置身于一个无人的荒废教堂，这里没有血腥味，干净得宛若流星街的圣地，却是通往地狱的第一道阶梯。
钟楼里，修女面对着镜子，时间摧毁了她的容颜，所有人都不得不承认，他们失去了最初美好的样子。
在她身后，一个女孩低着头听从着她的问话。
“他们摸到了机关？”修女问道。
“不能确定。”
“那里已经封死了，不会影响。”修女盯着镜子看了许久，叹了口气用黑布遮盖起来，“下一次回收，是个机会。”
“你知道怎么做，我的信徒。”
人总以为神明是无私的，它们会满足信徒的愿望，却不会用作自己的私情，就像教堂的雕像般。
修女看似也是这样的角色，完美的收容了流浪儿们，散播着她的慈悲，满足着信徒的愿望。
但是你走近时就会发现，所谓的神明很多时候只是一面祈愿的镜子，映射着肮脏不堪的自己。
第二天，斯卡蒂摸到了盒吊坠上的机关，精致的圆面弹开，一张相片映入眼帘。
画面上的女孩笑得很甜美，那是一个开满鲜花的院子，七八岁的女孩穿着精致的长裙抱着一只黑猫，面对着相机。
而那女孩的容颜，和修女有着几分相似。
斯卡蒂将吊坠收了起来，这大概是修女的心病，不知道尼薇从何处弄来的东西，不过它倒是明白尼薇的意思了。
尼薇一向不参与长老间的明争暗斗，就算是实验室底下的密道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只是这次势力划分还是将她牵扯进去了。
让她不得不展开一些行动，而修女大概就是新仇旧帐一起算的第一目标人物。
知道这点后，斯卡蒂行动起来更加不用担心修女的威胁，反正尼薇，或者她的帮手迟早会出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