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叮——”电梯到达。
伊祖米克慢步走出电梯，身后传来略显聒噪的鳗鱼叫声，它盘旋起身体绕在电话上，“欢迎伊祖米克大人下次再来呀！”
很好用的能力就是过于多嘴了，伊祖米克踏入廊道，与此同时电梯消失在原地。
漆黑的长廊里亮起灯，从头顶铺到远处的尽头，方方正正的白炽灯为地砖镀上一层冷色，消毒水的味道浓浓的拥挤在一块，伊祖米克哼着小曲，低沉压抑的声音在空旷中回响。
直到道路的尽头走过一个白衣女人，她顿下脚步有些疑惑的望向长廊。
却只看到一片漆黑。
灯光熄灭，歌声不在，唯独残留着淡淡的寒意爬上脊骨。
“真奇怪。”女人低喃一句，不自觉的抱住双臂转身离开。
尼薇回到贝壳岛的当天，实验室就多了个不速之客，不知何时离家出走的男孩神情自然的窝在沙发中，伸手捏起玻璃桌上的甜品，嘴角挂着甜甜的笑意。
“晚上好，奶奶。”
“......你带着什么东西？”
尼薇的目光越过伊祖米克落在某处空地，伊祖米克闻言抬起另一只手，衣领凭空出现。男人像沉重的货物“砰”的砸在地上。
实验室莫名其妙多了一具尸体，尼薇托了托镜架，踱步到尸体身侧踹了一脚，见对方毫无动静，蹲下身把人翻到正面平躺，食指中指并拢摸到男人脖颈的脉络。
血液在流动，微弱的心跳从指腹传来。
原来是一具还没死透的尸体。
“手断了，内伤也不轻，真稀奇啊，这都没有死。”尼薇突然来了兴致，迫不及待的掏出手术刀，“我能解剖他吗？”
“目前还不能，这是我的俘虏。”
“嗯？那你带他来这做什么。”
“我想请奶奶帮个忙，帮他改造一下。”
随着罗德莱亚的身体恢复，他已经能逐渐掌控潘多拉的力量，要不了多久奥斯曼就会变成一个普通人迅速衰老再死亡。但伊祖米克并不甘心，没有人能拒绝它。
“你的孢子失效了，为什么。”尼薇手起刀落切开奥斯曼的肌肤，血液渗在她的指尖被念力包围。
这人的年龄居然超过了两百岁，有种神奇的力量正在支撑着他的生命。
“他厌恶我。”伊祖米克笑着回答，“也厌恶我们。”
“越是厌恶，越是需要同化，人们应该接受我们，只有我们才能让他们看到生命的尽头。”
伊祖米克喃喃自语着，仿佛是对这愚昧反抗的嘲讽，它冷哼一声。
“奶奶，你觉得我说的对吗？”
尼薇沉默了一阵，没有回答。她很清楚有些人生来就走不到尽头，作为一个流星街的医生，她看到的死亡远比新生来的多，对于那些蜉蝣一瞬的生命来说，尽头显然并不是那么重要。
她叹了口气，把奥斯曼抬到手术台上，灯光打开。
“正确与否并不重要，他们会憎恶我们，这也不重要。伊祖米克，重要的是，你能带领我们走到多远，那个尽头又在哪里。”
“你要在这里看我做手术吗？”
“当然。”伊祖米克戴上手套和口罩，眯眼道：“你不介意我也参与吧。”
“不会，如果你强烈希望同化他为你的产物。”
尼薇从血液样本中取出了几份海嗣细胞含量较高的试剂混合着伊祖米克的样本放入注射器，她一边注视着心电图和脑电图的反应，一边开始放血，直到仪器发出危险的警告声，她掐住试管将细胞推入，鼓包顺着脉络出现在手臂，不断攀爬至全身。
“血脉注射完毕。”尼薇拔出针管，对伊祖米克说道：“最近让他留在实验室，我要观察后续的情况。”
“他的意识会恢复吧。”伊祖米克看向脑电图，语气带着困惑。
“这就需要你的努力了，如果你能像个鬼魂一样纠缠在他的意识里，也许他会屈服也说不准。”
“没有别的办法？”要是如此简单就能令对方屈服，那就不是伊祖米克喜欢的猎物了。
“有。”尼薇注视着伊祖米克的笑容，早在之前她就认为海嗣应该收容更有价值的个体，而那些人往往难以驯服。
血脉会成为命运的诅咒却无法制止战士们的反抗，为此她需要卸去他们的斗志、记忆和自我。
“我花了不少时间找到了一个顶级的脑科专家，她曾经就职于友客鑫的地下诊所，通过依琳联系到我，她对我提出的项目很感兴趣。”
“人偶制造计划。”尼薇从抽屉拿出一叠文件递给伊祖米克。
“...削弱个体的身份认同，增加集群认识。友客鑫的黒帮们对这些制造杀人机器的方法非常感兴趣，投资也是源源不断。”
“海嗣细胞足够做到这一点，如果他们只是需要一些傀儡。”伊祖米克并不介意把族群的残次品送给对方。
“确实，不过这项计划的重点在于强制扭转人的情感，比如说我们可以将杀意和爱绑定。”
“...什么意思？”
“这被认为是一种精神疾病，通俗来说表现形式是我恨不得杀死你，却在拿着刀刺入你身体前的那刻...”尼薇的手术刀银光一闪落在伊祖米克的脖颈，随后忽然松手，双手捧着它柔软的面颊，清冷的眉眼闪过一丝温柔，“选择亲吻你。”
“是不是很有戏剧性的一幕，错乱的认知会让人的行为产生另一种效果，从而开始怀疑自我。”
尼薇后退一步，离伊祖米克太近让她忍不住生出某种奇异的好感，这孩子的力量又变强了。
“...我喜欢这个想法，不过。”伊祖米克忽然低头在尼薇身上嗅了嗅，蹙眉道：“你见过姐姐？”
有一瞬间，仅仅短短的半分钟，伊祖米克曾经感知到伊莎玛拉苏醒的迹象，仿佛幻觉一般。但现在它确定尼薇见过伊莎玛拉。
“见过，它说半年后它会苏醒。”
“是么...”姐姐没有见它却选择见了尼薇，这让伊祖米克有些伤心好像被抛弃了一般，“我会乖乖等它的。”
还有半年，它会带着它的族群盛大的迎接神明。
“等他的状态稳定，三天左右就能安排手术。你得堤防他逃跑，我并不清楚细胞能对他的身体产生多大的作用，只是一般来说强者只会更强。”
一个活了两百年的强者，尼薇自认没有把握对上。
“我的房间还在吗？”
“如果你不介意婴儿房的话。”
“...我已经长大了奶奶。”海嗣的生长周期非常迅速，伊祖米克只是喜欢用一张幼态的脸而已，它委屈巴巴的说，“我可以进姐姐的房间吧？”
他离家出走前都没有机会进去过一次，只能每天待在飞坦的刑房里发呆，听着时有时无的尖叫坐在摇椅里睡觉。
尼薇下意识看了眼伊祖米克的袖口，金属反光折射，不知何时它已经拿到了钥匙。
“你需要的不是我的批准。”
“被发现了呢。”
伊祖米克握住钥匙露出甜美的笑意随即消失在原地，它顺着气味找到斯卡蒂的房间。女孩的气息只剩下薄薄的一层覆盖在沉寂许久的家具上，屋里的布置和揍敌客相似，伊祖米克径直走向床，从枕头上发现一根银色的发丝。
既然要在贝壳岛住几天就睡在这吧，伊祖米克手里握着发丝，侧身蜷缩着躺在床上，深深吸了口气。
好久没有闻到姐姐的味道了，男孩眼神迷茫的蹭了蹭柔软的枕头，缓缓张开粉嫩的唇瓣将那抹银色吞入口中，长长的睫羽慢慢阖上。
晚安，姐姐。我等你醒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