斯卡蒂在贝格罗塞停留了小半个月，尼薇和依琳也暂时留下来当作小小的休假，这里的气候对它们而言是再适合不过的度假天堂。

尼薇沉迷于古沃林的书房，以前的试验资料都被翻找出来，尤其是关于那些祭祀和女巫的记录，每一页都记载着一个光怪陆离的传说，以百年为单位无数零散破碎的纸张被夹在书中，落满了灰尘。

“放在以前，这些东西我不会看一眼。”

尼薇津津有味地翻阅。依琳坐在一旁的沙发惬意地端起咖啡，悠哉道：“世界本就不仅人们眼里看到的模样，只是很少有人能感知到而已。”

“你认为按照上面的仪式我们可以召唤那些存在吗？”

“什么样的存在？”

斯卡蒂绕过守门的忒尔曼径直进入，听到尼薇的说法饶有兴致地凑到桌前。

各式各样的魔物跃然纸上，其中还不乏有几位斯卡蒂在儿时的书上读过，那本东富力士所作的黑暗大陆游记，而这些魔物的形状也与亚路嘉记忆里的形象吻合。

“不需要召唤，有些我见过，在另一片大陆，那个地方目前被禁止进入。”

随着尼薇向后翻读，斯卡蒂的目光停留在其中一页，它按住页脚。这一页记载的奇特生物没有骇人的长相，相反它们微小至极像显微镜下的密集黑点错落有致地生存在火山土中。

“它们能够适应极端的生存环境，从冰川到火山无处不在。”

“人们首次发现它们是因为一头麋鹿的腐尸在一天内就消失无踪，不是被其他动物猎取而是被‘大地吃掉’，它们的分解速度远高于正常的微生物。”

“有人认为从千万年前它们就已经形成，但至今都没有足够的研究资料能证明这一点。”

“火山？”尼薇敏锐察觉到了斯卡蒂的关注点，“你认为枯枯戮山有吗？”

斯卡蒂并没有直接回应，而是露出了然的笑容仿佛抓住了什么东西。

“阿，它们一直无处不在。”

尼薇犹豫了片刻，斯卡蒂表现得越游刃有余，对于揍敌客来说这种不祥的征兆就越明显，仿佛那就是一块天选之地。

“揍敌客怎么处理。”尼薇想知道斯卡蒂给揍敌客选择的阵营。

“你想见桀诺的话，不如去试一试。”

揍敌客有揍敌客的规矩，而这是斯卡蒂准备的一场隐藏的家族内部指令，它不会干涉任何人的选择。

“...我知道了。”尼薇应下了，这次她不得不面对故人。

从书房出来后，斯卡蒂遇见了鬼鬼祟祟在走廊徘徊的罗德莱亚，本该年轻气盛的国王在他的城堡里却表现得如此畏缩。

“浊心大人，我们什么时候能开演唱会。”

“...看我心情。”

“我去街上走走。”斯卡蒂对罗德莱亚道，它还是不太习惯这张过分年轻的脸庞。

尤其是，他的身上似乎还带着其他的气味。

“我跟您一起去吧。”罗德莱亚赶忙说道，他现在格外清闲，根本没有内政需要处理。

“不必了。”斯卡蒂淡淡地瞥向他，想起扎根在文件里忙碌的米提诺，“你有更重要的事才对。”

罗德莱亚立马心领神会地去帮忙，斯卡蒂把人送到门口，顺带提了一句。

“最近猎人协会应该会发来一份电报，如果是名为帕里斯通的男人便让他一个人来。”

“...那是猎人协会的副会长吧？”米提诺闻言想起这号人，有些担忧道，“他不会泄露我们的情报吗？”

“不会，他不是那样无趣的人。”

哪怕他知道了也只会把东西攥在手心假装里面什么都没有。斯卡蒂想赌一赌他的站队。

“好。”他们相信斯卡蒂的判断。

贝格罗塞是座安静的都市，在溟痕长满所有街道和屋顶墙壁后，大部分居民都选择闭门不出，它们会用溟痕传递信息，整座城市都像是被笼罩在一个巨大的互联网中。

这些透明的讯息只有同族才能知晓其意，而每当斯卡蒂路过时，周围的信息网就会短暂地瘫痪。

“贝格罗塞之后会考虑对外开放，你们记得收敛自己的习性。”

斯卡蒂的传讯接通四面八方，顷刻间无数回应涌来，它们从不质疑族群顶点的决定。

一个年轻的居民走上街道，他的相貌平平无奇，转瞬就能让人遗忘。

斯卡蒂看向他藏在身后的半只手掌，扭曲的触须正在努力地捆作五团条状，慢慢变成表面光滑的手指，他稍微活动一下走到斯卡蒂面前。

“...伊莎玛拉大人。”他停顿了一下开口，用的是人类语。

男人静默地宛如一座雕像，他等待着斯卡蒂的审视，以此确认他的拟态足够合格。

“很好，回去吧。”

斯卡蒂话音刚落，男人的身体便立刻消失，变成一滩磷光闪烁的粘液顺着溟痕游回居民区。而落在地上的衣物也顷刻被地面吞噬。

显然伊祖米克转化出的子嗣拟态能力都很高，只是缺乏了一些战力。

后几日，斯卡蒂向边界移动，越临近外围，当地的居民就越少，部分在海里生活。

直到路过某地，人烟寂寥，溟痕引导它不断往地下前进。这是一处已经被废弃的祭坛，上面还残留着古怪的气息，混合着灵魂的残念和潘多拉的力量。

幸运的是，那些蔓延生长的能量输管至今还保持着微弱的生命力，等待着再次被唤醒。

“你们没有接受它？”斯卡蒂摸了摸墙面的溟痕，它们有意保持着一点空隙。

“因为潘多拉的力量还有所残留吗？”

斯卡蒂得到了肯定的回答，这里所发生的事全部涌入脑中。它找到了那颗枯萎的蓝色心脏，正灰尘扑扑地畏缩在逆十字的中心，早已失去了全部的养分。

它用庞大念力附着在上面，短短几秒就将残念去除。

“吃掉它们。”

溟痕纷涌而上，迅速覆盖住祭坛。一阵大快朵颐后，它们扁平的身躯更加有光泽了，像是凝结在矿洞的蓝宝石。

斯卡蒂仰起头来，它看着破开一个洞口的地表，从下方飞跃到地面。

“往下再挖二十米，我有用处。”

这个位置刚好适合用来种植新的世界树。斯卡蒂看向海港，风浪推动着无人的船只，伸开双臂就能拥抱潮湿。

溟痕生长的地方会饲养出白色的花状海嗣，让这里像一座漂亮的海边花园。

是时候该把“生长”接应过来了。

想到对方半死不活的状态，斯卡蒂忽然觉得这美景似乎有些不对劲。

“它不会介意我给它盖了一个墓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