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后的几天，福音都没见到伊祖米克和斯卡蒂。他和小哑巴用手语沟通，两人的关系反倒好了不少。

“所以那天你这么对我，除了是对伊祖米克大人不满，还有是因为讨厌我记笔记？”

福音意外于小哑巴的回答，而小哑巴则抱着气球，球面的脸颊浮现，它开始口吐人言。

“依琳大人曾经把我送到学校，那里有很多这样的家伙，我很讨厌。”

“真是迁怒。不过你能发声吧，为什么还借助这个。”

长嘴的气球从各种角度看都怪恶心的，福音看着眼前可爱的女孩，两者画风相差太大。

“不喜欢说话。”

小哑巴的表情有些落寞，福音大概能理解。发声是件很累的事，尤其是面对那些难以认同的对象，说与不说都容易招来灾难。

既然如此不如当个天生的哑巴，反正能听到自己声音的人本来就很少。福音打开天空竞技场的直播，他简单和小哑巴介绍各个楼层的实力，避免之后她参加时出手太重。

“紧急插播一条新闻，近日卡曼尔海域突发十级海啸，所幸海啸中心离岸较远没有民众死亡，请诸位小心出行。”

“我回来啦。”

正巧此时，伊祖米克推门而入，它脱下鞋子转身便往床上躺。福音正想问它去哪了，却闻到一股淡淡的血腥味。

不可能，没有人能伤得到它才对。

“你受伤了？”福音皱眉走向床沿，这次他看到了伊祖米克略显苍白的脸色。

然而它的神情却一点不像病人，双颊带着红晕，双眸迸发出几乎病态的兴奋。

它很高兴，超乎寻常的高兴。福音很确信。

“小伤，被姐姐教训了一顿罢了。”伊祖米克无所谓地说道，“真好啊，你知道姐姐对我说什么吗？”

“跟我打一场，让我看看你成长到哪了。”

它居然能勾引起姐姐的战斗欲并且两人迫不及待的就去附近打了一架，这是多么美妙的事。伊祖米克的脑海里至今徘徊着斯卡蒂兽化的身躯，强大而美丽。

“看样子没事。”福音无视那痴汉般的眼神和诡异的狂热，伊祖米克的实力他是清楚的，只是没想到斯卡蒂能比他强大这么多。

这让从未见过斯卡蒂出手的福音心中有些惊讶。

“我和姐姐最近有事要处理，你们在这好好锻炼。”伊祖米克话音一转，它指着小哑巴道：“姐姐让你打到楼主再去找依琳。”

“至于你，呃，你在两百层撑到她完成任务。”

“我已经变厉害很多了！”福音想给自己据理力争一下，但伊祖米克并不看好他的实战能力。

他这点照葫芦画瓢的武技对上真正的高手能逃命就不错了。

“打几只三脚猫就觉得自己很厉害了？别异想天开了，让你锻炼是怕你一下就被别人干掉了，都撑不到我来救你。”伊祖米克对准福音的脑壳来了一发弹指，对方吃痛的捂着脑袋。

“记住了，遇到危险先联系我。”

“......好吧。”

福音很委屈但他不说，小哑巴站在他身后拍拍他的肩膀以示安慰。

“没关系，我会教你，你肯定可以的。”

天才的安慰一点都不动听，福音叹气。

斯卡蒂在传送电梯冷却结束后先行一步回到了贝格罗塞，它给伊祖米克指派了另外的任务，因此这次两人是分头行动。

“所以我要去见老头了？”伊祖米克看着新标记的传送点，不屑地轻哼道：“我还以为它这么厉害不需要我呢。”

“你的能力是独一无二的。”斯卡蒂知道伊祖米克在生闷气，哪怕实力成长了心态却还是有些稚嫩，“别吵架哦！”

这点还是和小时候一样可爱。

“我才不和老头子计较。”

既然是姐姐叮嘱的，还是早点做完任务回去的好。

送别伊祖米克后斯卡蒂独自传送到贝格罗塞，在它踏上这片土地的一瞬间，就被潮湿的空气包裹，溟痕铺满整片大陆，放眼望去如同鳞鱼漂亮的外壳，它好似真的来到了水面下的城市。

天很暗，地面蒸发的湿气形成连片的云朵遮蔽了阳光。街道上没有人，屋子里却时不时传来窸窸窣窣的声响，直到斯卡蒂从它们屋前走过，一切又像停止了呼吸，重归寂静。

“浊心大人，恭候您多时。”罗德莱亚特地出来迎接，身后跟着密密麻麻一片人，都是皈依的心教徒。

斯卡蒂微微颔首，淡淡道：“真安静阿...”

安静得如同陷在水中，斯卡蒂抬起手，很快水珠在它的指尖凝结落在地面被溟痕吸收。

“自从地上长满这些植物后，这片大陆就被塑造成了如今的模样。您不满意吗？”

“不，我很喜欢。”

它们边走边说，罗德莱亚领着斯卡蒂来到会议室，推门而入是几张熟悉的脸孔。他们都是接到斯卡蒂召集的讯息而赶来。

米提诺，罗德莱亚，依琳，尼薇，斯卡蒂，还有两个空缺出来的位置分别是伊祖米克和天庚。

“亲爱的，你一醒来就被伊祖米克那个臭小子给劫持走了，我可是非常想念呢。”依琳一边说着一边身体往旁边倾倒。她鲜少地穿了一身低调内敛的黑色却还是遮掩不住一举一动透露出的妩媚。

坐在她旁边的尼薇举起红茶的手顿住，有些嫌弃地看着几乎贴在她身侧的女人，对斯卡蒂道：“欢迎回归。”

“让你们久等了。”斯卡蒂倒也习惯了两人的状态，随便找个位置坐下。

“伊祖米克被我派去帮天庚了，会议的内容我已经大致告诉过它们了。”

“这还是我们聚得最全的一次呢。”米提诺环视一圈，心中大概有了计较，“看来又是个大行动。”

虽然已经有了开工的准备，但他还是感觉头脑作痛。想到不知道溜到哪的奥斯曼还有在贝壳岛享福的飞坦，米提诺决定之后重新安排人事。

这种福气怎么能就他一个人享受呢，多拉几个人不是更好？

“如你所言，贝格罗塞已经给我们的族群提供了足够发育的苗圃，接下来我们要和人类抢夺世界的命名权。”

“意思是要开战吗？”罗德莱亚问道，他对这个计划并不意外，“是否有些操之过急。”

斯卡蒂摇头，会议桌浮现目前已知的世界地图，它单独圈出东北大陆。

“除了这里的卡丁国，其余各个大陆都是由V4国家主导，我们会先瓦解V4。不需要开战，只需要诱导他们内战即可。”

“内战？这可不比直接开战轻松。”依琳提出异议。

“如果开战，我们必然会面对一对四的局面，在情报不明的情况下非常不利。”

这是来于过往的经验之谈。海嗣曾经对泰拉宣战，那片大陆常年互相争斗，种族间倾轧不断，在它们蚕食掉一块又一块陆地后，剩下的泰拉人居然联合起来一致对付它们。

那次战役让海嗣成功占领泰拉，与此同时却也蒙受了不少的损失。

“一对一倒是能慢慢拿下，但效率太低，你想一网打尽？”尼薇斟酌着现状，她蹙眉问道。

“那样也容易打草惊蛇，为了弥补损失的成员，它们可能会邀请卡丁国加入，我支持浊心大人的提议，阳谋不如阴谋。”米提诺这几日也算恶补了一番外交知识，这种情况下奥斯曼肯定也会做出相似的答案。

“赞同，正好也可以给贝格罗塞多些休整时间。”

“那我也赞同，不过引导内战具体要...”依琳正想发问，陡然想起空缺的那两个位置，“他们正好在V4本部吧！如果用那臭小子的能力，确实...好像能做到？”

这下在场所有人都明白了斯卡蒂的企图，所谓擒贼先擒王，先扼制对方的沟通枢纽，那么情报的真假还不是由它们说了算。

“看来你们已经清楚了，这项计划会维持很长的时间，不过我们有的是时间。”

过去的斯卡蒂向来没这么多耐心，但有过经验的它会从中吸取教训，再慢慢把溟痕这张网铺到全世界。

“呵，如果真的做到的话。”依琳突然有些感慨，她垂下神情不明的双眸，轻声道：“这个种族还真是自取灭亡。”

“...从来都是如此。”罗德莱亚靠在椅背。

窗外是灰色的天空，没有太阳照耀的树失去了影子，它们再也无法成长，变为混沌的一部分，但却也因此获得了永恒的宁静，与大地母亲不再分离。

“这样的土壤，种不活世界树。”斯卡蒂突然说道，它站在窗口看向贝格罗塞的远方。

没有绿色，只有一片蓝色的磷光。

这是，它们的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