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厢外传来几声马鸣,是车夫在挥舞手中长鞭。
小木案上,清淡的茶水在白瓷小杯中晃荡,叶含秋坐在床榻的一头,与十七相对,手肘撑在窗沿,支着下巴,窗外变换的景象他看也不看,单单是盯着窝在床榻边边的玄衣男子。
他也不说话,只是看,在将暗未暗的霭霭暮色中,以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含混着轻佻与亲昵的视线。
怎么看怎么稀罕。
十七此时有些坐立难安,并不是因为身上那道视线,而是主人自从进了马车便再没出过声,他答应过自己,上来后,会给自己看看手的。
距离主人喊疼已经过去了近两个时辰了,不被医治的伤口不会自己痊愈,只会越来越疼,这一点,十七很清楚。
于是他低着头,声音又轻又低的说了句:“主人,属下得罪。”
这一声轻飘飘的,被吹进来的冷风一刮,便了然无踪,叶含秋甚至都没听清十七说了什么,搭在膝骨上的手便又落入一个微凉的,熟悉的地方。
他有些不明所以,目光向下一滑,就见十七半跪在自己身前,一脸严谨又苦恼的注视着自己的手,嘴里还在问:“主人,属下愚钝,实在找不出伤处,您可不可以告诉我,您不说的话,会很疼的……”
这话听得叶含秋一怔,眼中暧昧的意味顿时消散了些许,沉默如十七,他从未说过这么长的一句话,就连语气都不如从前惯常的冷硬。
叶含秋自小没爹没妈,孑然一身,自小在村里吃百家饭,长大便到城里打工,人情冷暖,世态炎凉,区区八个大字,其间透出的冷与恶,虚伪与假意却让他感受颇深,所以他学会了玩世不恭,所有的一切都一笑置之。
但这不代表叶含秋不想得到一份真正的,热乎的关心与问候,很恰巧,内心隐秘的渴望都被十七一人满足,他已经撞上了他的心尖上,此时还在一无所知的给自己递出了绳子,在示意他:绑住我。
叶含秋喉结上下滑动了一番,被十七捧在掌心的手骤然发力,转眼间,一具修长韧性的身体坐上了自己双腿,他伸手勾住十七颈间那截缠绕的黑缎,将十七扯至眼前后,又掰着人的脸,缓慢却不容抗拒的吻了上去。
他原本是想等十七开窍的,但是木头不注些水,怎么会开窍呢?
柔软的唇瓣一瞬间贴的严丝合缝,叶含秋掌握主导权,他垂眸,十七纤长的眼睫似振翅的黑蝶,在空中划过数道弧度。
“呵……”
一声几不可闻的沉笑在车厢内响起,叶含秋没给十七任何反应这一吻的时间,避着伤口,将人揉入自己怀中,密密麻麻如星子般的亲吻落了下去,啄一下,碰一回,最后深入其中。
紧闭的牙关明晃晃彰显着抗拒,但似乎是想到了在自己身上的人是谁,十七立刻柔顺的松开,任由主人尽数索取。
两人贴的太近了,四周的空气开始变得稀薄,炙热,十七素白的眼尾,鼻尖染上了艳红,浅淡的眼眸不知何时蒙上了一层秋水般的水雾,勾人的要命。
叶含秋睨着那双漂亮的眸子,其中满是自己。
真好……
不知过了多久,叶含秋才将被自己亲的软作一滩的十七松开,指尖抹去他嘴角的水渍,便宜占尽的人甚至还恬不知耻的问了一句:“喜欢吗?”
十七正大口喘着粗气,心里念着自己真是退步了,主人助他憋气练功他竟这般无用,不一会儿就败下阵来!
十七心有些慌,他这幅没用模样全都落在了主人眼中,想到自己的不知戴了多少重罪的身子,又想到自己还没有找出主人的痛处,大脑模糊,听见主人的问话下意识便附和起来。
“喜欢,还请主人多加操练十七……”
叶含秋:“……?”
叶含秋觉得自己已经可以习惯十七的语出惊人了,但每每十七发力时,就会给他一个好大好大的惊喜,他曲起指尖有点好笑的搔了搔十七的下巴,嗓音低沉发黏,意味不明的说:“喜欢以后就多做。”
十七乖巧的点点头,僵着身子坐在主人腿上,红润微肿的嘴张着,似乎还有什么想问的。
叶含秋眉梢半挑,换了只手揽着十七,一本正经的将自己的虎口递到十七眼前,还贴心的给他指出:“看,虎口那块,红了,可疼了,快看看。”
十七一听赶忙去看,但眼睛眯了好半会儿,才找到一处快要消散的,有点肿的红痕,准确来说,其实已经不太肿了。
十七为难的皱眉,擦伤砍伤哪怕是中毒他都能治一治,只是这——
叶含秋还不要脸,继续引诱:“记得山洞那夜如何为我治伤吗?”
十七脑中迅速回忆,眸底微光乍现,想到了。
他抬眸飞快的看了一眼主人,叶含秋轻轻吐出几个字:“就那样。”
十七得到许可,他惦念了这伤口许久,也不管当初自己那么做是要那伤口止血,可眼前这处红痕哪来的一丁点鲜血,他立刻张嘴,将叶含秋的虎口含了进了嘴里,温软湿泞的口腔与舌尖慢吞吞的配合,郑重的“治疗”着自己。
叶含秋眯了眯眼,看着自己半扣在十七脸上的手掌,轻轻一握,就能将十七的脸包住,手指还可以插进——
“吁——!!!”
马车骤然停下,令人防不胜防,叶含秋立时握住旁边扶手,稳住身形后,抬手制止想要一股脑儿往外冲的十七,示意他别动,自己则弯腰走了几步,伸手掀开车厢帘子,扬声一问:“何事?”
只见不远处一紫衣女子骑在黑马上,见他出来,随即动作干脆凌厉的翻身下地,几步跨到马车下,对叶含秋拱了拱手,嗓音清丽飒爽:“教主,属下前来迎您回教。”
莫若烟,九华教第二大护法。
叶含秋自动把莫若烟的身份补齐,抬手挥了挥,让她到跟前来说话。
莫若烟也不含糊,直接跳上马车,引得车厢一震,震动有点大,于是叶含秋很严肃的指出:“姑娘家家的,矜持一点,车要被你震塌了。”
十七被颠到怎么办?
莫名其妙被嫌弃的莫若烟精致娇艳的脸上一愣,随即柳眉一竖,毫不示弱的开口:“男子屋屋的,大方一点,斤斤计较些什么?”
话语之间丝毫没有方才见面的拘束与尊敬,就很随意。
饶是叶含秋这张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嘴,听了这话也不由得一顿。
莫名烟见他不再说话,嘴里哼哼笑两声,趁叶含秋不注意身形一弯便钻进了马车里:“哎呀,这几天赶路可是把我累着了!”
叶含秋看着已经钻进去的莫若烟,眉心微动,在心中倒数。
三,二,一——
还没等叶含秋数完,车厢里便传来一阵叫喊。
“我的娘!叶含秋你无耻,你浪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