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停顿一秒，看着她的眼睛，继续解释：“如果中途换掉演员，就意味着要把你前期的全部工作推翻了重来，过程很折磨人。”
也就是说，所有的戏都得重新演一遍，需要耗费很大的精力。
“原来拍戏这么麻烦……”难怪她说自己不演了，宋金的反应那么大，试想，把你所有的工作全部推翻重来一遍但薪资不变，你愿意么？
唐歌骑虎难下，思考良久，实在不想给他增添麻烦，最后才小声说：“二哥，那我还是不走了吧。”
苏长安笑出声，安慰她：“在拍戏的时候，演员之间难免会遇到一些小摩擦，我来解决就好。最重要的是，你要调整好心态，把戏演好。”
“嗯。”对上他真诚的眼神，唐歌重重点了点头。
搞定这一茬，苏长安如释重负，离开时突然转头问：“你手上那个镯子怎么不戴了？”
“我……”唐歌一惊，不明白他怎么问起这事，只能扯谎，“那个镯子丢了，所以、所以我就没戴。”
“丢了？”
苏长安眉头一挑，表情有些失落，也知道自己问不出什么来，只好失望地离开了。
李唯西纳闷道：“那镯子不就在你包里放着嘛？你每晚拍完戏都要戴着它睡觉，银子能值多少钱，你都快当成传家宝了……”
“别说了，”唐歌蹲下来，答非所问，“西西，先帮我收拾行李吧。”
于是乎，刚刚翻腾出来的衣服，再次被挂回了衣柜里。
与此同时，苏长安脸色铁青走进片场，看见唐贤也站在片场，视线只在他身上冷冷扫视一眼，很快就移开了。
仿佛这人身上带着细菌似的。
他压着满腔怒火，随便唤了一位摄像师：“把今天拍的戏都调出来给我看看。”
随着摄像师打开镜头，苏长安将谢依依的所作所为都看在了眼里。
尤其她在拍摄期间，阴阳怪气地内涵唐歌：“姐姐的演技好烂哦，要好好努力才行啊~~~”
表情非常欠揍。
苏长安的脸色直接黑了一个度：“宋导，谢依依这个角色，能换掉吗？”
闻言，宋金惊得瞳孔一缩，苏长安做事一向稳重，居然要为了唐歌换掉京圈关系户，这可不像他一贯的作风。
果然冲冠一怒为红颜。
“别介，再给这孩子一次机会吧，”宋金劝他从大局出发，“你别把这事做的太僵了，大家都在圈里混，见面多说不过去”
苏长安越看越看不下去，索性关掉了镜头：“那你把这段视频给我拷贝一份。”
他要拿去给谢依依的父母看一下，看看他们的乖女儿是怎样在片场欺负人的。
“得。”宋金一口应承下来，只要他不开除谢依依，该怎么惩罚就怎么惩罚。
没过两天，谢依依就在剧组大发脾气，将满桌东西扫落在地：“气死我了！气死我了！”
“你这是怎么了？”吴冰蝉被这发疯的举动吓了一跳。
“这个唐歌真够绿茶的！”谢依依眼露凶光，脸上嫉恨不已：“我不过在片场随便说了她两句，谁知道她反应那么大，居然还跑去找长安哥告状！”
最重要的是，苏长安把她在片场的视频发给了爸妈，爸妈不仅狠狠批评了她一顿，居然还让她去跟唐歌道歉！
“我才不去，我又没做错什么，凭什么要向那个女人道歉！”
因为生气，谢依依的胸膛微微起伏，讲话越来越不着边际，面目也变得狰狞。
“那个绿茶不是说不想演了么，那她怎么还待在剧组不走？真是狐媚妖精，摆出一副娇滴滴的模样，就会勾引长安哥。”
“估计全天下男人都喜欢她这一款。明明那么有心机，偏偏要装成一副白莲花的模样，绿茶！”
吴冰蝉听了，没敢搭话，默默低下头，在谢依依看不见的地方，狠狠翻了一个白眼。
先不说唐歌是不是狐媚妖精，就京圈小公主这骄纵蛮横的性格，才是真正惹人嫌。
即使她心在曹营，此刻也不得不先哄好小公主，口是心非地说：“好了，你别跟她计较了，赶紧背台词吧，你的演技可是咱们剧组最好的。”
说到这，谢依依脸上才露出了自信，拿起剧本嘚吧嘚吧背了起来。
哄好这位小公主后，吴冰蝉找准机会偷偷溜走了，转身就找到了正在和江仲清对戏的唐歌。
“咱们小公主又在发疯了，”吴冰蝉叹息一声，“她爸妈都是京圈大佬，你悠着点，平时能让着她，就让让吧。”
自从上次唐歌帮她求情后，两人就好像有了一种默契，亦师亦友。
吴冰蝉还提醒她：“这个谢依依可不是什么善茬，性格很难搞，你小心她以后报复你。”
“没有那么黑暗吧？”唐歌有些后怕，抚了抚胸口：“她居然还会报复我？”
不就是两句小摩擦而已？
解释清楚了不就好了？
“你呀，娱乐圈太复杂，不适合你这样的小可爱，”吴冰蝉狠狠点了一下她脑门，“这个圈子可没那么简单，你就把它当成全员恶人。”
唐歌提心吊胆，和谢依依拍戏愈发小心翼翼，好在从这天之后，她没再闹出过什么幺蛾子，变得乖巧很多，拍戏也乖乖按照剧本表演完了。
伴随宋金喊出最后一个“卡，过”时，唐歌也悄悄松了一口气，拍完这场戏后，她可以休息两天了。
不得不说，谢依依正儿八经演戏的时候，还是有两下子的。
等戏一拍完，谢依依似乎看见了什么东西，眼睛都有了亮光，直接扑到了摄像机后面的某人身上。
“长安哥，你怎么来了？”
“怎么一直躲在摄像机后面不出来，你是不是在偷偷视察我们？”
唐歌循声望去，果然看见了苏长安，欣长的身躯端正立在人群中，像是处理完公务赶过来的，眉宇染上淡淡的疲惫，却依旧难掩身上的贵气。
苏长安也看见了她，远远对视一眼，还没等他走上前，迎面就被谢依依扑了上来。
“长安哥，正好你来了，我对咱们的剧本有意见。你看看是不是可以改一下，编剧都不理我，也加不上微信。”
苏长安淡淡看了她一眼，眸子看不出喜怒：“依依，你不要任性，这部作品是当代名家陆方年的作品，是正儿八经获得过文学奖的。”
这话的潜台词就是：你谢依依拿过几个文学奖啊，都敢篡改名家的作品了？
可惜，谢依依没听出弦外之音，还带着一脸为难的小表情：“好吧，那我不改了，我就按照剧本好好演吧。”
“还有，依依，”好不容易抓到机会，苏长安趁机批评她，“你以后不要再和吴冰蝉轮番在热搜上营销了。”
“依依，咱们以后在圈子里混，要拿出来实打实的作品，要靠实力说话，而不是靠营销。”
谢依依噘着嘴，似乎有些不服教，但是又不敢忤逆他：“长安哥哥，我知道错了，以后再也不胡乱买热搜了。”
毕竟是看着长大的小妹，苏长安也不忍心批评狠了，淡淡“嗯”了一声，知错能改就好。
这个过程中，谢依依非常自然地挽着他的手臂，不停地撒娇，一副邻家妹妹和温柔哥哥的画面，亲密无间，看起来像一对金童玉女。
唐歌将这一幕尽收眼底，脸上染了一抹失落，说不出来是什么滋味。
等苏长安教训完谢依依，转身去找唐歌时，人家已经不在原地了。
他有些心急，加快脚步，在剧组转了半天，才在一个角落找到了唐歌，此时，她正在和江仲清对戏。
“江哥，这是后天的台词，我明天要和西西出去玩，麻烦你先和我对一遍吧。”
“好，没问题。”江仲清一口应承下来。
整个剧组中，唐歌最喜欢江仲清。
他做事稳重，脾气性格好，天资聪颖，既不像谢依依那么难缠，也不像吴冰蝉没有天赋，和他对戏很舒服，也常常演一遍就过了。
两人坐在大院里的槐树下，很快就对完了台词。
“江哥，你的台词功底好棒。”唐歌忍不住夸赞。
江仲清爽朗一笑，也很谦虚：“不过是比你多上过几年课而已，以前在学校，可没少被老师骂。”
“江哥，你这么优秀，”唐歌有些诧异，“居然还会被老师骂？”
“我算哪门子优秀，其实天资很平庸，只不过我比较努力而已，”江仲清说，“艺术这一行啊，太看重天赋了。”
说到这，江仲清欣慰看了她一眼：“唐歌，你就属于特别有天赋的那种人。”
“江哥，我哪有什么天赋，”唐歌羞得小脸一红，谦虚道，“只不过和你一样，都很努力罢了。”
“我看人从来不会错的，”江仲清眼里都是笃定，“唐歌，这部剧播出的时候，你一定会爆火的。”
站在不远处的苏长安将这一幕尽收眼底，演员关系相处的好，对剧组来讲是一件好事，可他怎么越看越刺眼？
江哥？
她现在都这么亲密地称呼江仲清了？
远处两人还在热聊，唐长安越看越烦，迈着大长腿离开了剧组片场。
走出片场，他坐进了车里，却没有立即驱车离开，而是独自待了很久很久。
这个唐歌身上有很多谜团，第一次在酒局想起的旖旎画面，第一次试戏时的银镯子，还有前两天她穿的绿色旗袍，她的出现总能激起他的记忆。
种种迹象都在提醒他，他与唐歌有过一段肌肤相亲的关系。
他捏了捏眉心的位置，又拍了拍脑门，怎么就是想不起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