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边，唐歌和江仲清对完了剧本，就拉着李唯西跑到附近的小店吃烧烤了。
走出片场，李唯西彻底松了一口气：“说真的，鸽鸽，我实在太好奇了，你们演员这么辛苦，片酬到底该有多少啊？”
“我也不清楚，”唐歌眼里都是茫然，“估计苏总会亲自和我哥谈吧。”
这顿烧烤之旅并不怎么顺利。
她们是打车过去的，拐过一道路口时，就一直在堵车，堵了很长时间。
司机将头探出车窗外，打听清楚了前方消息：“前面马路上好像有个老太太昏倒了，没人敢扶，这老太就一直躺着呢！”
打探完消息，司机将身子移回车内，玩起了手机：“唉，估计前面已经有人报警了，咱们就先等一会吧。”
唐歌也打开车窗看了一眼，果然看见一个老妇人躺在地上：“老奶奶好可怜啊，怎么没人把她扶起来呢？”
司机露出惊恐的眸子，像看怪物一样看着她：“现在这社会，谁敢扶起来？动不动就讹你几十万的，谁家能赔得起？”
“鸽鸽，你不要做滥好人。”就连李唯西也说：“你不要有时候同情心泛滥不是一件好事。”
唐歌乖乖坐回车里，现在社会人心复杂，并不能说司机和西西是冷漠的，只是新闻上爆出来的假装摔倒、然后讹人的老人太多了。
等了一小会后，她们在车里也坐不住了。
中国人有个很爱看热闹的体质。
李唯西说：“前面围观了那么多人，要不咱们也下去看看吧？”
司机还留在车上，好心提醒：“不该凑的热闹可别瞎凑，现在人人都爱拍视频，说不定你就成了事故的主角。”
但两人置若罔闻，好奇害死猫，在好奇心驱使下，默默混进了人群里看热闹。
老太太还躺在马路上，弱小无助，无人敢报警，都怕和自己扯上麻烦，倒是有人打了急救电话。
人群中，唐歌听见了两个中年妇女的窃窃私语。
“我看这老太太穿的还挺好的，不像讹人的，你看她手上戴的玉镯，成色就很不错，起码得值几十万了。”
另一人刻意压低了声音：“你看现在人群这么乱，要不咱俩偷偷给摘走吧？”
很快，唐歌就看见这俩中年妇女走上前，在老奶奶身旁蹲了下来：“老阿姨，你头晕吗？能不能站起来？”
表面是关心老奶奶的身体健康，私下却伸手去薅老人手腕上的玉镯，动作太粗鲁，手腕都拽出了一片红，昏迷状态的老奶奶也感觉到不舒服，挣扎了一下。
“你们干什么呢！”唐歌再也忍不住了，冲上前怒吼：“你们两个不扶老人也就算了，居然还想趁火打劫！”
人群开始对她们指指点点，两个中年妇女也知道羞耻，慌忙用手挡住脸，飞速逃离了现场。
就在唐歌觉得自己正义感爆棚时，突然被人抓住了脚，那人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
她吓了一跳，低头一看，原来是躺在地上的老人不知何时，幽幽睁开了眼。
老人嘴唇嚅嗫半晌，艰难发声：“救……”
“你说什么？”唐歌没听清，趴在地上将耳朵贴近了老人的嘴唇。
“小姑娘，快……救救我，我不是坏人……”
“我有心脏病，求你救救我，带我去医院，求求你了……”
恰好这时，伴随着“呜哇呜哇”的汽笛声，救护车也到达了现场。
护士从车上取了担架下来，唐歌也帮忙抬了一下，没想到被护士反握住手腕：“救护车必须有人陪送，不然我们是不收的，请问你是她的家属吗？”
唐歌看向奄奄一息的老人，想起了同样有心脏病的妈妈，怎么都不忍心将她丢下，鬼使神差点了点头，半推半就上了车。
李唯西又急又气：“唐歌，跟你说了别多管闲事的！”可她是一个很讲义气的人，也一块跟着上了车。
因为老人之前说自己有心脏病，唐歌没敢耽误，在医院前前后后忙了一整晚，天亮时，才和李唯西靠在走廊睡着了。
……
第二天清早，剧组已经乱成了一锅粥。
原本定于今早拍摄的戏份，却因为找不到女主角，迟迟没有开拍。
苏长安怎么都打不通唐歌的电话，急的脑袋直冒冷汗，甚至还在片场狠狠训斥了江仲清一顿。
“既然你俩昨天对戏了，为什么你不知道她的行踪！”
他发了很大的一通火，搞得江仲清有些莫名其妙，只能硬着头皮回答：“苏总，我昨天对完台词就回去睡觉了，确实不知道唐歌去了哪里。”
“苏总，你别瞎着急，”相比火急火燎的苏长安，江仲清就显得淡定很多：“唐歌昨晚和朋友出去聚餐了，估计喝酒聊到很晚，才耽误了时间的。”
苏长安再度咆哮：“那你还不赶紧去找！平时关系那么好，怎么关键时刻找不到人？”
他真是快要气死了，这个江仲清怎么还是不急不躁，到底有没有把唐歌当成真心朋友？
好哥们周璟连忙将人劝住：“长安，别急，别急，实在不行咱们报警。”
所有人都看出来，苏总这次发火很不寻常，彻底乱了阵脚，平日的沉稳也都消失不见。
江仲清连忙拨打唐歌的电话，可打了一遍又一遍，就是没人接，见状，苏长安更担心了，生怕唐歌会出什么意外。
女主角失联了，剧组没法开工，苏长安心急如焚，正在和宋金商量是否需要报警，偏偏这时，有一位身子消瘦的中年妇女来剧组找唐歌了。
“你好，我是唐歌的妈妈，请问你们知道她在哪演戏吗？”
中年妇女的声音很虚弱，说话时不停喘息，身旁还跟着一个身形高大、疤痕脸的男人。
原来是唐贤带着孙晶过来探班了。
苏长安知道孙晶患有心脏病，不想让她担心，便说：“阿姨，唐歌今天要出外景，暂时不在剧组，有什么事你就跟我说吧。”
“我……”孙晶面露难色，小心翼翼看了一眼唐贤，表情有些讪讪的。
唐贤心直口快，开门见山：“苏总，是这样的，我妹妹和张晓晓是一块进组的，张晓晓都签完合同了，我妹怎么还没动静？”
周璟有些惊讶，演员薪资都是私下结算的，哪有当面讨薪的？再说唐歌只是一个新人，这个唐贤未免也太着急了，怎么能明晃晃地跟苏长安谈钱？
看着唐贤的脸，周璟小声吐槽：“这个唐歌真是一言难尽，家里都什么人？”
在他看不见的背后，吴冰蝉抬眸看了他一眼，原来他是会嫌弃别人家世的，巴掌大的小脸写满了失落。
不仅是周璟，连谢依依也有些惊讶，悄悄对吴冰蝉吐槽：“她哥长得好吓人啊，而且她妈妈好像身体不太好，说不定家里就是一个无底洞。”
吴冰蝉眼神有些闪躲，又看了看周璟，心不在焉“嗯”了一声，心却因为谢依依的这句话掉入了冰窖。
这些人生于钟鸣鼎食之家，是被爱灌溉的温室花朵，怎么可能体会到穷人女儿处境的艰难？
这个年代笑贫不笑娼，是因为贫穷更可怕，穷人家的女儿，不光要忍受贫穷，还要忍受重男轻女的阴霾，还要被父母拿去卖彩礼……
唐长安更是心烦意乱，唐歌还处于失联状态，她的家人张嘴闭嘴就是钱，他现在只想尽快打发走这两个烫手山芋。
剧组所有人都在现场看着，人前人后，他需要帮唐歌留点面子。
“阿姨，唐先生，我们先进屋说吧。”
苏长安默默将人带进了某个休息间，作为投资人之一的周璟也跟了进去。
他从手机上调出电子合同，本来他想先和唐歌商讨一下的，都开拍这么久了，早就该签合同了，现在找不到她人，只好先拿给唐贤过目了。
“唐先生，你先看一下合同内容，如果没什么问题的话，我们就签字吧？”
唐贤贪婪的眼神藏都藏不住，匆匆翻开合同，草草浏览几眼，视线定格在一串数字上。
“个、十、百、千……”
他默默数出声音，生怕数错了，还伸出手指着，再次数了一遍，最后才确认了，一共是七位数字。
孙晶也看清了这个数字，手指微微颤抖，抬起惊恐的眸子：“苏总，这个数没填错吧？”
自从家里破产后，她已经很多年没见过这个数字了。
苏长安还以为她是嫌钱少，慌忙开口解释：“阿姨，是这样的，唐歌毕竟还是新人，我们的经费一直是不足的，所以……”
“谢谢苏总！”
“谢谢你们能给我家唐歌这个机会，还给了我们这么高的片酬。”
“太感谢你了！”
孙晶对他感激涕零，看着这合同跟宝贝似的，恨不得供奉起来。果然是市井小民，没见过世面，区区几百万就以为自己发财了。
苏长安舔了舔嘴皮子，觉得没必要再解释下去了：“没事，阿姨，这片酬也不算多高，没问题的话，你们就签字吧。”
唐贤迫不及待地签完了合同，一脸期待地问：“苏总，那我们什么时候才能收到这笔钱啊？”
苏长安：“我们财务需要走流程，你回家等待钱款到账即可。”
“好好好，谢谢苏老板！”唐贤将合同塞进小皮包里，笑得一脸褶子，从头到尾都没问过自己的妹妹，即使没见面也不着急，眼里只有金钱。
打发走这对母子后，苏长安深深叹息一声，眼里全是心疼，唐歌，你怎么会有这样的一个母亲？
唐歌，你到底去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