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烷拿着江绝的名单追查了一个礼拜，上面三教九流什么职业的都有，最终排查下来把目标定在了两个人身上，一个是开酒吧的老板娘秦晴，一个是倒卖二手车的老板朱荣。于是他们兵分两路，一队去酒吧，一队去二手车店。

朱荣见到警察当时腿就软了，他知道警察来肯定是问刘虎威的事，直接在店里就吐露了实情：刘虎威他们从他这儿拿了两辆二手车，只付了定金尾款都还没给。

有了车就好办多了，李烷当即命令手下兄弟抓紧时间调监控搜寻刘虎威的踪迹。

酒吧这边就难办多了，秦晴显然是个老江湖，天天在男人堆里泡着，此人长袖善舞，做人做事都圆滑老练，问她什么关键信息她总是像推太极似的顾左右而言他，从她嘴里几乎套不出什么有用的信息。他们只得悻悻收队。

李烷这边查了几天的车牌，终于在监控里看到刘虎威他们驾驶着两辆□□一路狂飙驶入了景县，消失在监控的死角，线索又断了。不过唯一确定的是这伙人目前就在景县没有离开。

夏天的夜晚，暑气没有中午这么热，空气中飘散着小贩的叫卖与喧哗。池轻舟下了班来到水果店，方一湾正在切配水果，汪洋在旁边打下手，认真地一个个将水果放入外卖盒子里，用订书机将单子订好，分门别类放在门口空调下两个配送箱里。

夏天的水果订单特别多，而且水果这东西不能等，时间久了有些水果就会氧化影响口感，所以汪洋他们虽然是大空调吹着，却也干得热火朝天。

池轻舟掀开店门的帘子，汪洋没抬头直接喊了声“欢迎光临一汪水水果店”。方一湾倒是看到了他，点头算是打了个招呼。

池轻舟向他腼腆地笑了下，开口问江绝在不在。汪洋听到他的声音蓦地抬起头，见是池轻舟，手里假装弄出很大动静没好气地回了句不在，送货去了。

池轻舟有些疑惑：“老板也需要亲自送货吗？”

方一湾告诉他：“有时候订单多来不及送，江绝也会帮帮忙。”

汪洋把三盒剥好了的菠萝蜜装好，哼了声嘲讽道：“您是天之骄子，自然不懂我们平民百姓生活有多难了。”

“汪洋！”方一湾一计眼刀甩过去，让他不会说话就闭嘴，接着和颜悦色对池轻舟道：“江绝去了有一会儿了，应该很快就能回来，你在店里等等吧。”

方一湾OS：汪洋你不想干了是吧！你吼的可是未来的老板娘！

外面华灯初上，夜色渐浓，江绝开着车停在了店门口。一下午跑了五户人家，他眼神都累得有些飘忽，看到池轻舟从店里出来还以为是在做梦。

池轻舟歪着头向他挥了挥手，江绝才反应过来，笑着跑过去给了他一个熊抱：“怎么这个时候找我？下班了吧。”

池轻舟拎着他的后领子把他提溜开，端着警察的架势点点他的眉心到道：“把你那嬉皮笑脸收一收，我找你有正事。”

“知道，”江绝一点都不意外地说出那个人的名字，“刘虎威吧。”

池轻舟踌躇了几秒不好意思地点点头，随后又说：“我们查了你上次给的名单，还是没有找到突破口，我想你会有办法的。”

江绝脸上浮现出舍我其谁的微笑得瑟道：“现在知道还是你江哥有门道吧。”

“别先说大话，事办成了再说。”这小子，可别得了便宜还卖乖。

“那我帮你们找到刘虎威，对我有什么好处？”江绝眉眼一挑，等着池轻舟给他一个满意的价码。

“你爱帮不帮。”池轻舟不吃他这一套，不睬他，撂下轻飘飘一句话转身就要走，被江绝赔着笑哄着转过身来。

这小警察脾气还挺大，一句话都逗不得。江绝不敢再提要求，拉着他不撒手：“我这不和你开个玩笑么，只要你开口，我赴汤蹈火万死不辞。”

“呸呸呸！”池轻舟忙捂住他的嘴：“别说的这么吓人，还没到那个地步。”他转头看了看四周，谨慎地说：“这里不是说这件事的地方。去你妈妈店里吧，看你也是没吃饭的样子，那里有包厢，也安全。”

江绝点点头，指指车，意思先卸货。

他把空的水果筐搬到店里，和方一湾汪洋打了个招呼，就要和池轻舟走。汪洋见他们俩准备走，冷着个脸东西重重地往桌上一掷，撂挑子道：“我不干了！这个店开着还有什么意义，老板见天儿的不在，店员又是横眉冷对没一个好脸，我留着还有什么意思，不干了不干了！咱们仨拆伙！”说着就要解下围裙。

方一湾正切着火龙果，带着的手套上全是汁水，鲜艳一片。听到汪洋说这番话皱了皱眉，直接停了手里的活，拿着刀柄看准位置不带一丝犹豫地掷了过去。

紫红色的水在空中划出一道瘆人的抛物线，似血水般在地上洒出一道半圆，刀身顺着方向不偏不倚钉在了汪洋面前的桌子上。刀柄随着刀身晃动了几下，稳稳地扎住不动了。

三人俱是一震，汪洋更是被吓得愣在那里，半解的围裙就晃荡在脖子上，呆呆地盯着桌上的刀没敢动一步。

方一湾慵懒地抬起眉眼，还是一如既往的冷漠：“你们俩办正事去吧，汪洋我来解决。”

池轻舟瞪大了眼，偏过头用手戳戳江绝后背小声蛐蛐：“就这样走不太好吧，我们还是留下来。”

江绝摇摇头说：“没事，一湾有的是办法治他，我们走吧。”随即拉着池轻舟出了门。

到了范芳店里，她却没在。店员说老板和李叔出去了，估计一时半会儿回不来。店员都认识江绝，把他们带到了里面的包间里，一关上门，外面的喧嚣都隔绝于外。

“你有什么办法？说来听听。”池轻舟坐下来，边倒着水边问。

“说来话长，我自然有我的办法。秦晴是关键，我要去找她。”

“那个酒吧老板娘？”

江绝点了点头：“在刘虎威入狱之前他们就好上了，酒吧也是刘虎威赞助开的，每月都有他的分成。要说他们关系不硬，狗都不信。”

“没用的，我们已经去盘问过她了，没有什么结果。”

“那当然，你们警察盘问起来还不就是那套流程，刘虎威对于秦晴很重要，如果没有戳到她的痛处，她是不会把他供出来的。”

“你出马就能一击即中？”池轻舟望向他，眼神中带着不信任。

江绝摊摊手道：“事无绝对，我只能说尽力。”

正说着话，服务员敲敲门，菜送了上来，江绝道：“还是先吃饭吧，填饱肚子再说。”

这边方一湾看着他们走出门，才慢悠悠地擦擦手，走到汪洋面前，毫不费力地拔起刀，扔在了一边。

看着桌边那团血红色的毛巾，汪洋红着眼，从牙缝里滋出声音：“方一湾你是要光天化日谋杀我！”

方一湾耸了耸肩道：“你这可就冤枉我了，池轻舟这警察刚才都在场，我算什么谋杀。”

“那刀要是往边上偏几寸，不就落到我头顶啦！你就这么有把握扔过来的刀不会割到我？”汪洋气得直哆嗦，这可是一条命，多金贵啊！可不能因为方一湾的一次手误就彻底葬送了。

方一湾看着汪洋，冷静地不屑一顾：“我对我的技术一直很有信心，不会偏的。倒是你，到现在还不知道你说错了什么？”

“我有错？我还有错了？”汪洋一把扯下围裙，揪住池轻舟的衣领喷他：“现在是你想用刀谋杀我，不是我害你吧？”

“你刚才说要拆伙。”

“什、什么？”汪洋以为自己听错了，皱着眉伸长耳朵又问了一遍。

“我说，”方一湾一字一顿道，“你刚才说我们仨要拆伙。”

汪洋抬起头，正好对上方一湾亮晶晶的双眸。

一阵长久的沉默。

“操。”汪洋低低地骂了声，被气笑了。这个神经病竟然因为自己无心的一句话就用刀扔他。

他无语而烦躁地撸了把头，血压在临界值蹦跳，转而抬头粗着嗓子对他骂道：“方一湾你是不是有病？坐个牢脑子也坐坏了是吧！刚才我纯粹是和江绝抱怨，说了点胡话，你怎么还当真了？有没有点脑子！”

“我觉得你挺认真的。”方一湾板着脸，特严肃。

汪洋哎呦了声，真不知道说什么了，是又生气又可笑。他叹了口气，走到方一湾身边，用手肘顶顶他的腰窝，挑逗似的看着他：“方一湾，你就这么紧张我？生怕我真走了？”

“怎么可能，我巴不得你赶紧走。”方一湾听罢逃似的往后缩，径直走到台前继续做事。

“哈哈，你害羞了吧！你就是怕我走我知道！”汪洋得意地笑起来，看着方一湾假装忙碌的样子，心想原来你小子平时天天和我斗嘴，装得挺不待见我，实际上还挺有良心。

他对着方一湾的方向哼了声：“你放心好了，虽然我挺烦你的，但对江哥我可是忠心耿耿，还有，”汪洋呲着牙说，“我睚眦必报，今天你这一刀我算是记住了，以后一定奉还！”

外面霓虹闪烁，江绝和池轻舟吃好饭出来，准备去秦晴的酒吧。

这是一家高级夜总会，特级vip会有专属通道，保密措施十分到位。池轻舟和江绝开车过来，停车场已经停满了豪车，足以见得这家店的生意有多么红火。

走到前台，江绝刷卡准备开一个vip的总统包厢，池轻舟惊呼了声，忙拉过江绝悄声道：“这包厢小几万呢，就这么挥霍了？没必要吧！”

江绝望向前台礼貌笑了笑，随即低声道：“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只有总统包厢才有机会见秦晴，你以为谁都有资格见老板娘啊，听我的没错。”

江绝把卡往前递了递，前台优雅地接过，刷卡办理一气呵成，两人被侍应生带着去房间。他们穿过一条狭长的走廊，映入眼帘的竟是一排排辉煌璀璨的高楼。这还是酒吧吗？分别就是集酒店和酒吧吃喝玩乐为一体的□□。抬头向上看，楼里人头攒动，各种奢侈品店琳琅满目。池轻舟是听过“危情酒吧”的名号，只以为虽然名字土土的，但里面的服务上乘价格高档，不是一般人能消费得起的，没想到里面竟别有一番天地。

秦晴：名字土只是我们酒吧的保护色，懂不懂你个乡巴佬！

池轻舟边走边感叹：“没想到景县还有这么纸醉金迷的地方，是我孤陋寡闻了。”

“你来的时间短，而且这种高消费场所普通人都来不了几次，更何况你身份特殊，无正当理由来一回就得被人举报了。不过不怕，以后跟着你江哥混，多来几次就熟了。”江绝朝他挑挑眉，一副大哥大的模样。

他们乘坐电梯直上，悠扬的古典乐响起。一推开门，池轻舟就被里面的装饰吓到了，大大的落地窗正对着窗外风景，随着侍应生的操作一面墙大的电视缓缓从墙内移出，一排排礼仪小姐从门口鱼贯而入，江绝挥了挥手意思不需要这些服务，侍应生会意，将果盘和甜点连同酒一起放在桌上摆好，全体在领班的示意下鞠躬退出，看得池轻舟目瞪口呆。

江绝旁若无人地坐在沙发上，双手摩挲着感受沙发的皮质，戏谑地看着他道：“怎么样，这下你算是体会到这里的服务了吧。”

池轻舟还没从刚才的场面回过神来，呆滞地点了点头。

“这还不是最高规格的接待，有些人有些事是我们普通人接触不到的，这就更体现出这家店的不同之处了。想要从秦晴这里下手，就必须要有制衡她的砝码。”

“来吧，体验一下上万沙发垫的质感。”江绝拍了拍旁边的空位让池轻舟坐下，提醒他道：“一般开了这种房的老板娘都会来寒暄聊天，到时候秦晴来了你可别露出马脚。”

话刚说完，银铃般的笑声便从外面传出，秦晴穿着旗袍画着淡妆走进来，一双艳唇却十分突兀。

池轻舟从她一进门就盯着她，眼睛像雷达似的从上扫到下，出于警察的职业素养很快就把她的人物形象刻画在脑子里。

“原来是江总驾到，有失远迎啊，我自罚一杯！”秦晴手一抬，旁边的小厮立刻递给她酒，她仰脖直接干了，豪爽地将酒杯倒过来，没有一滴落到地上。

江绝拍了拍手赞道：“晴姐好酒量！我也陪着干一杯。”

江绝使了使眼色，池轻舟忙低眉顺眼地给他倒酒，他也一干而尽。

秦晴笑着，眼神却在池轻舟身上逡巡，她打量着池轻舟问江绝：“你那两位朋友怎么没来？这人倒是从未见过，长得帅气周正，是我们店急缺的类型，考虑考虑来我们店工作吧，待遇我给你双倍怎么样？”

“晴姐，哪有当着老板的面挖人的，你这也太不给我面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