脖子上传来湿哒哒的触感,余谨把头偏向一旁,眉眼间有股浓郁的落寞,冷白细腻如蜡的皮肤被蝴蝶翅膀的荧光照着,宛如一副哥特风油画。
蝴蝶的舌尖嵌着银白的圆珠,滚在脸上时是舒服的,皮肉绽开一样。
余谨两手被蝴蝶咬在嘴里,黏液裹着他,暖湿的小牙蹭着他受伤的地方,酥酥麻麻又隐隐的痛,余谨紧咬牙,闷哼从鼻腔发出,接着他难受地把手抽出来,看着手上沾着的晶莹唾液余谨压抑着恶心皱了一下鼻子。
一只靛蓝色单色蝴蝶轻轻靠在他身上,触须蹭着余谨的脖子,痒痒的,余谨瑟缩了一下,面前的湖蓝和墨绿双色蝴蝶又顶了一下他的头,触须在他脸上弹了一弹。
余谨摸了一下脸,往后挪了挪,和眼前这个动作奇怪的蝴蝶隔开距离,他紧紧抱着自己的腿,胆怯地看着四周高出他一大截的巨型蝴蝶们。
蝴蝶翅膀交叠着,把洞穴里恐怖的残肢遮挡住,故意不让余谨看见一样,它们慢慢地朝余谨靠拢,翅膀在轻轻抖动,随着翅膀的扇动,空气中的混杂异香更加浓郁,挥之不散,仰头低头皆是这个味道。
闻久了会有点恶心,余谨干呕了一次,他抚摸着肚子,担心蝴蝶舌头上的细菌进到他的肚子里。
余谨轻叹一声,这是一定会的,只怕现在他的身体里都是蝴蝶身上的细菌和病毒了。
背后传来棉麻的触感,余谨身体前倾一点,但菌丝一样的触手闪电似的覆盖在他整个背上,靛蓝色蝴蝶贴上去,焦黑的身体紧紧贴着余谨脊骨突出的背。
余谨回头看眼,只能看见蝴蝶宽大的翅膀在微微抖动,贴在他背上,就像从他背上生长出的翅膀。
不等余谨回头,他的脖子上又传来怪异的触感,像小孩的手在抚摸他,下一秒转头,蝴蝶泛冷的薄薄嘴唇贴着他,如同开合的鱼嘴,余谨紧紧闭着嘴,睁着眼震惊地看着这一幕。
他被蝴蝶强·吻了?
余谨抿着嘴,感受到一张湿润的小嘴在他唇上试探,渐渐的属于虫子的腥臭味和淡淡的霉味进入他的鼻腔,余谨被这股难以忽视的味道刺激得眼睛上翻,头皮发麻,全身紧绷起来,但随着蝴蝶的气味越来越浓,那股虫子的腥味被覆盖住,余谨也逐渐恍惚,沉溺在蝴蝶亲昵的触碰和气味的引诱中。
几十只蝴蝶贴上来,山谷越来越亮,泛着五彩的荧光,趴在岩石峭壁上的蝴蝶一个接一个的分泌出褐色黏液,像糖浆一样顺着岩石往下缓慢地流。
余谨被蝴蝶托着悬在半空,周身都覆盖着五彩的蝴蝶,头只能勉强地露出一点,连呼吸都吃力。
他睁不开眼,全身莫名泛起一股酸软的爽意,皮肉像被撑开似的,一股接着一股的热流进入他的血肉里,他感觉自己的身体被填满了,那些进入到他身体里的黏液快要顺着毛孔流出来,但蝴蝶成千上万的菌丝一样的触手还堵在那,要流出来不太可能。
黑色的线条一般纤细的触手扒着余谨的脸,撑开余谨的五官,黑线又伸进他的嘴巴,眼睛里,几乎无孔不入。
余谨难以忍受地低喘了两声,原本清亮的声音都被折磨得低哑了。
蝴蝶明显感受到了,传输营养液的行为都顿了一下,触手抽回来一点,颤抖着要抵上去,又畏惧似的缩了回来,颤颤巍巍地不敢“上前”。
脸上的触手完全退开,余谨冷白柔美的脸完全露了出来,交错细长的晶莹黏液糊在脸上像用透明树脂制成的面具,平白多出一丝鬼魅之气。
纤长卷曲的睫毛颤了颤,余谨呼出一丝冷气,鼻尖停了一只半个手掌大的粉金色蝴蝶,短触角相互碰了碰,翅膀也碰了碰。
余谨两手被触手裹着背在身后,身体上的触角没有退回,依旧僵硬得无法动弹,余谨垂眼看着贴在自己身上的蝴蝶,这些蝴蝶和把舌头伸进他身体里的那只不同,它们没有尖锐獠牙,只有长在嘴里的又小又尖的牙齿。
蝴蝶不放开他,余谨只觉得身体涨涨的快要炸开,他喘着气,胸口剧烈的起伏着,锁骨从撕碎的领口里露出来,上面起了一层粉晕,突出的骨尖像被烧了一样红。
“结束了吗?”余谨恍惚地问了句。
蝴蝶停下动作,身后的那些触手慢慢褪下,一层黏糊糊的液体从余谨细到看不见的毛孔里渗出来,黏在衣服上。
全身的触手都退开了,没有了支撑力,余谨也很快倒下,脚下的一只墨蓝色蝴蝶背着他,慢慢飞到冷湿的地上,它乖巧地伏趴在地上,头和触角低到压在地上,翅膀也紧紧贴着地面好让余谨安全着陆,其他蝴蝶飞到岩壁上,闪着荧光的翅膀慢慢暗下来。
余谨脸红红的,刚经过一场浩劫似的,全身都软得没了力气,恨不得一直躺着才好。
但奇怪的是,余谨的脸色看起来十分的好,白里透红,脸颊饱满,透着莹莹的水光。
他翻了个身,面前趴着一只蝴蝶,脸压在地上的动作显得它十分可爱,余谨微笑一下,忍着害怕摸了一下它的触角。
触角很敏感,蝴蝶被摸后触角立马激动得打了个结,没头脑一样花了好长时间才把结解开,解开没多久又害羞地把触角送到余谨掌心。
如果它是个人,肯定很可爱。
余谨闭了闭眼,收回手,平躺在地上,吐出的气自带一股黏黏糊糊的雏菊味儿。
他眼睛瞥向右边,眼尾的丝丝红晕让他现在看起来就像渴求抚慰的可怜虫。
在人眼里是这样,在蝴蝶眼里也是。
所以一只藏青色蝴蝶不要命地凑上前来,丝毫不记得余谨前几秒才被它们灌满营养液放下,现在已经没有精力再陪它玩。
在那只蝴蝶凑上去没几步,长着獠牙的体型大出其他蝴蝶一圈的蝴蝶就冲他龇牙发出嘶吼声恐吓它。
思绪和意识清晰的余谨也冷冷地瞥了那只蝴蝶一眼,毫不留情地把脸转向另一边。
青色蝴蝶倒在地上,奄奄一息的样子,触角也不立起来了,整只蝴蝶薄得像一张纸。
余谨手撑着地面坐起来,他摸了一下脖子,粘稠的液体糊了他一身,他看着指尖上的东西,扯了下嘴角,把手往地上一抹。
他正前方站着那只长着獠牙的蝴蝶,余谨平静地注视着它,蝴蝶上前一步,余谨冷漠地抬起手阻止,声音还透着哑:“别再上前了。”
他不知道蝴蝶到底有没有听懂他的话,不过好在它停下来了,它呆呆地站在原地,从它摇摆的触角来看,它很想知道余谨对它们的态度。
蝴蝶们希望余谨留下来,因为他的身体里有蝴蝶君主的孩子,它们把产出的营养液都注入到他的身体里,这些营养液足够他几天不吃不喝把卵生产下来。
只要他不死。
余谨摇摇晃晃地站起来,身体重重的,他快要倒地时一只蝴蝶靠了过来用身体扶住他。
才一碰到,余谨就闪电般地抽回了手,他把手上沾到的粉末在衣服上擦了擦,瞥都没瞥那只蝴蝶一眼就往出口走。
离出口几步之遥,上百只斑斓的蝴蝶飞过来堵住他的去路,色彩交错梦幻的翅膀看得余谨头晕,他立即低下了头,揉了揉酸胀的眼皮,又往另一个方向走去,但还没迈开腿,蝴蝶就把他面前的所有去路全挡起来了,只留了翅膀与翅膀间的一点缝给他呼吸。
余谨冷笑一声,后退一步,和那群蝴蝶隔开,他深吸一口气,锁骨凹陷下去,蝴蝶盯着他,他也盯着蝴蝶,眨眼间,余谨把匕首掏出来他转着刀,漫不经心地把手靠近自己的脖子。
他观察着蝴蝶的反应,有几只已经蠢蠢欲动靠过来,余谨露出满意的笑容,刀尖一转,他把刀收回去,轻笑着一身轻松地朝洞穴深处走。
悬挂着的残肢边上有一个完整的体型较大的“蛹”,几层唾液已经完全盖住里面人的样子,余谨手贴上去,尽力看着被困在里面的人是不是完整的。
他想用刀把这个“蛹”剖开,但是又怕身后的蝴蝶会扑过来撕咬他,余谨鼻尖抵着冰凉的“蛹”,呼出的热气温湿了“蛹”的表面,余谨修长如玉的手指摸了摸,把水汽擦干,看着关节的红润,余谨用力握紧了拳头。
没想太多,他直接把刀捅进了“蛹”里,用力一划,“蛹”顿时炸开,水溅了一地,余谨脸上也被溅到不少,他抬手抹了一把,紧接着就把手伸进去把人挖出来。
是一个小男孩,看起来15,16岁,留着短寸,左边眉尾有一道新疤。
他很瘦,余谨抱他的时候只感觉在抱一具骨架。
余谨把小孩整个掏出来,抱在怀里,丝毫不在意小孩身上粘稠的蝴蝶口水。
他把小孩脸上的黏液抹掉,看着小孩苍白的嘴唇,心里担忧至极。
这边只有这个小孩是完整的身体,其他人都被肢//解了,余谨摸着小孩的脖子感受到轻微的跳动,心里立马松了一口气。
还活着。
余谨嘴唇贴着小孩的额头,轻轻拍了拍他的背后,余谨就把小孩放在地上,看着他口腔和鼻腔有没有进异物,检查完后,余谨又对小孩做了心肺复苏。
按压一会儿,小孩突然抽搐一下,吐出一滩褐色的粘稠物。
吐完后小孩也睁开眼,他看着余谨,上下打量着他,闻到他身上淡淡的薄荷雏菊味儿后小孩突然露出一个幅度微小的笑容。
余谨把小孩扶起来,关切地看着他,用食人族语言问:“有好些吗?”
小孩眸中闪过一丝错愕,但很快就消失不见,他摇了摇头,眼睛转也不转地一直盯着余谨的脸看,眼神也变得诡异。
他盯着余谨乌黑的瞳仁看,又盯着他漂亮小巧的鼻尖看,不多时又盯着他微翘红润的嘴唇看,最后视线停留在他饱满光滑的脸颊上,以及纤细线条优美的脖颈上。
小孩舔了一下口腔上方的尖牙,微张着嘴,紧紧拽着余谨的衣服,渴求地看着他。
余谨没注意到小孩越发不对劲的眼神。他把刀藏在掌心,侧过头用余光观察着不安分的蝴蝶们。
它们似乎很怕他受伤。
余谨眯了眯眼,想到那只巨型蝴蝶对他的所作所为,果然是他身体里种下了什么。
它的后代吗。
余谨肠胃一阵搅动,激得他干呕了一下,吐完,余谨脸色又白了点,小孩目不转睛地注视着他,余谨一虚弱小孩的眼神就愈加兴奋。
他想凑到余谨的脸上去,但余谨以为他这个姿势不舒服,一把把他抱了起来,按着他的后脑勺让他靠在自己的肩膀上,余谨站起身,慢慢转过来,和上百只蝴蝶对峙。
蝴蝶又害怕又兴奋,这是余谨能看出来的两种情绪,他不明白蝴蝶为什么要兴奋,是因为……什么?
蝴蝶君主站在余谨正前方,它盯着余谨纤细的腰肢,视线停在那平坦的小腹上,那里孕育着它的孩子。
它不会杀眼前这个貌美的人类,也不会让他离开。
它会把他放在最坚硬的唾液囊袋里,让他不收到任何外界的伤害,任何虫类的觊觎,平安地在囊袋里休眠,直到生产。
生产结束,它会用唾液和营养液帮他愈合伤口,再将卷了胚胎的舌头伸进他柔软敏感的喉管里,周而复始……
它会怀念舌头进入那柔软温暖喉管的感觉,会怀念他因为恐惧而缩紧喉咙时带来的刺激感。会怀念长舌伸进去时他通红的眼角,仰起的脸,被迫接受的姿态。
不过这种感觉一般只存在于第一次。
次数多了,他就会习惯这种感觉,不会再露出第一次时的紧张和胆怯。
蝴蝶君主直视着余谨,那双与人类眼睛迥异的双瞳此刻饱含着人类的情绪——
珍爱,不舍,惋惜。
还有……
余谨后退一步,心里莫名开始害怕。
还有远高于人类的变态占有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