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思若和萧惟然在谧园修整几天后,出发前往赫都,终于在八月初,到了这个繁华的东照国都城。
二人穿过高达百尺,雄伟壮观的城门,看到大街上高楼林立,车水马龙,热闹非常。
白思若自然是开心的,与其说,是因为这辉煌喧嚣的景象,不如说,她知道有很多很多好吃的在等着她。
不过她得先找客栈住下,然后找玥儿一起吃美食。
二人找好落脚点后,按纸条上的地址,寻到了朗玥一家所在的地方。
这是城西一处普通的民宅。
白思若敲了敲紧闭的红色大门,无人应声。
白思若提高嗓音:“玥儿,在家吗?”
仍然没有回应。
萧惟然双手抱臂:“地点是这吗?”
白思若从怀里掏出朗玥给的纸条,又仔细看了看,德义坊梨花巷东起第五家。她从巷头又数了一次。
没错,就是这呀。
难道没人在家?他们出去了?
白思若拽着那张纸条,犹豫着要不要再敲一次门。
萧惟然的耐心却已经告罄:“直接进去看看。”随后身手矫健地一脚蹬在墙上,手攀住墙头借力,敏捷地翻进了院子。
白思若看到他的动作,顾不上发表意见,四下查看,幸好巷子里没人,随即运用灵力,也轻灵地飞进院内。
二人一落定,就发觉这房子里没人。
不是临时有事外出的没人。
更像是空置无人居住的没人。
院子里虽无杂草,似乎被彻底打扫过,但空荡荡的,没有其他多余的物件。
二人走进屋内,同样不见任何生活气息的东西,目之所及,干净如洗。
白思若不死心地打开各个房间一一检查:“为什么没人?玥儿呢?玥儿在哪?”
萧惟然拉住焦急乱走的白思若:“别白费力气了,她不在这里。”
“那她去哪儿了?”
萧惟然看到白思若的眼睛盈满泪水,嘴唇紧抿,在强撑着不让泪水落下来。
他的声音无意识放低:“或许他们只是换了更好的住处,没来及跟我们说。”
白思若低下头:“真是这样吗?万一是玥儿他们出事了,有什么不测?也可能,可能,是玥儿不想见我?”
泪珠还是从她眼里落下来。
萧惟然走过去轻轻抱住她:“不要胡思乱想了,你不相信朗玥吗?我们这就去找街坊邻居把事情搞清楚。”
白思若揪着萧惟然的袖子闷声道:“没错,我应该相信玥儿。”
二人出了院子回到小巷,准备找住在附近的人问问。
巷口走来一位挎着满篮蔬菜的老妇人,白思若连忙迎上去:“大娘,我问一下,住在这户的人家去哪了?”
那老妇人顺着白思若指的方向,看到朗玥家的红色大门,神色闪烁:“不吉利,不吉利。”
说完就迈开步子准备走。
白思若正听得一头雾水,赶紧拉住她:“大娘,这什么意思,那户人家怎么了?”
那老妇人却没再开口,一副讳莫如深的样子,摇摇头,拉开白思若的手,像躲避瘟疫一样逃走了。
白思若懵在原地。
萧惟然看着老妇离开的背影,眼神幽深。随后对白思若说:“看来确实出事了,我们再问问其他人。”
随后二人又询问了巷口路过的几人,得到的说辞高度一致。
不清楚,不认识,不知道。
与寻常邻居满满的好奇八卦之心,简直毫不相干,背道而驰。
显然是有人下了封口令。
路人反常的说辞,让白思若的心高悬起来:“到底发生什么了?为什么他们都不敢说?玥儿怎么了?”
萧惟然牵住白思若的手,她的手有点冰,掌心处很湿润,是沁出了汗:“冷静一点,我们先回客栈,总会有办法找到她的。”
二人便揣着满肚子的思虑回到客栈。
白思若一进屋就倒在床上,呆呆地看着屋顶的横梁。
本以来到赫都,就可以和玥儿一起上街游玩,品尝美食,就像之前一起同行那样愉快。可现在才过去短短一个月,就发生这样的变故。
她甚至不知从哪找起:“大坏狼,你说玥儿他们会有事吗?”
萧惟然看她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子,想转移她的注意力:“我哪里坏了?你这个没良心的兔子,叫别人就玥儿,那么亲切,喊我就大坏狼,以后不许这么叫我。”
“对不起,那我叫你什么呢?然儿,然而,好像怪怪的。”
萧惟然听到她细弱的声音,简直大惊,她今天是被打击糊涂了吗?
不仅顺着他,还给他道歉,一定是生病了。
萧惟然走到床前去摸白思若的额头。
没发烧啊。
白思若看到他的动作,拉住他胳膊,把他拖倒在床上,随后靠在他怀里呢喃:“然然,我今天感觉好累,好困。”
萧惟然依着她乖乖躺下,听到她喊的然儿,然然,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但也不能让她继续叫自己大坏狼:“你以后叫我阿然好了,我就叫你阿若,怎么样?”
没有听到回答,他看向怀中,白思若眼睛紧闭,呼吸平稳,已经睡着了。
第二日清晨。
白思若刚醒来,就发现自己趴在一个人身上,震惊中往上看去,就瞧见了萧惟然正勾着唇角,笑眯眯地看向她。
她一下子翻到旁边:“你为什么在床上?”
萧惟然坐起来,手支着下巴:“你忘记了?昨晚是你拉我上来的,还非要抱着我睡。”
白思若手拎起枕头抛向他:“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眼见她不认账,萧惟然突然喊道:“阿若”
白思若下意识应了一声:“嗯,怎么了?”
“你都记得我叫你阿若,就不记得此前非礼我的行为了吗?”
“你诈我?”还说自己非礼他,白思若的火气一下子就上来了,抬腿就是一脚,想把他踹下床去。
萧惟然早有准备,及时跃出床。虽然躲过去了,姿势却不是很优美,因为昨晚一直被压着没动,此刻半边身子都是麻的。
不过看到此刻活力满满的白思若,他总算放下心来。
这才正常嘛,昨晚那么乖巧的白思若一定是个意外。
二人洗漱后,前往赫都最大的茶楼,吃饭兼打听消息。
虽然从那些知情的邻里口中获取,是目前最好的办法,但看他们样子,都深深忌惮着那位封他们口的人。
他们不敢说,自己也不能强逼,只好另寻他法。
先得搞清楚,这赫都城内都有哪些势力。
饮清楼,三层雅间。
萧惟然悠闲地喝着茶。白思若吃着点心,整理从楼下听的消息。
饮清楼是赫都最大的茶楼,位于繁华的商街中央,共五层,其中二三层都可欣赏到一层大堂中间的节目,有说书弹奏歌唱等,人来人往,是闲谈消遣的好去处。
也是打听消息的绝好地点。
从众多茶客闲谈间的只言片语中,白思若大致拼凑出了东照国皇室的大致情况。
今东照国皇帝景熠年四十,正值隆盛壮年,即位十五载,年号宏光。
如今正是宏光十五年。
太子景曜年二十,是先皇后所出,性格阴鸷暴戾,为宏光帝所不喜。先皇后在太子7岁时便病逝,太子之后逐渐被冷落。
三皇子景暄年十七,是如今皇贵妃所出,性格温润有才华,颇受宏光帝宠爱。
其余皇子或早夭,或年幼,不足为提。
太子景曜仅有一同母胞妹,熙成公主,于两年前远嫁宁州。
太子景曜和三皇子景暄都有自己的派系支持,加上宏光帝态度不明,近两年渐成分庭抗礼之势。
白思若趴在桌子上,东照国皇室的瓜是吃了不少,但玥儿的下落还是没有头绪。
赫都有权有势的人太多,能让那些邻里闭口不言的人不知凡几。
之前同行时也没有细问过,玥儿他们家具体情况,只知道是玥儿的一个小叔叔在赫都任职,所以邀他们到这常住。
叔叔,对呀。
可以从玥儿的叔叔入手。
白思若夺过萧惟然手上的茶杯:“你知道朗玥叔叔大概是什么官职吗?”
萧惟然茶杯被夺,很不开心,此前一直都没看他,合着有事了才想起他:“你先把茶给我。”
“你先说”
“你先给”
“阿然”
萧惟然听到,呆了一瞬,随后开口。
“朗玥爹年纪大概三十几,她小叔叔最多也就三十出头。按东照国的科举制度,恐怕刚任职没几年。科举过后,进士一般会在翰林院任职。”
白思若的眼神像看见了胡萝卜:“那就是说我们可以在翰林院找到玥儿叔叔,然后就可以找到玥儿啦。”
“这只是猜测,事情真这么简单就好了。”
白思若将萧惟然拉起来:“我们快去翰林院找找。”
“你这也太着急了吧,知道翰林院在哪么?”
“问问别人就知道了。”
两人出了饮清楼,根据路人的指引到了翰林院。
然后被挡在了门外。
门口的护卫面无表情,用长枪将他们拦住:“无关人等,不得入内。”
白思若试图与护卫沟通:“我们只是进去找人。”
“无关人等,不得入内。”
“那你告诉我,这里当职的有没有一位朗姓的,三十岁左右?”
“无关人等,不得入内。”
“……”
就只会这么一句是吧。白思若真想硬闯进去。
萧惟然见此情景,将白思若拉到一边,低声对她说:“护卫说不通,我们从其他人入手。”
白思若不明白:“其他人,这里没别人了。”
“总有在这当职的她叔叔的同僚,一会直接问他们。”
“你是说等里面的人散值了,去问他们?”
“没错。”
二人好不容易等到里面的人散值,陆续有穿青色官袍和绿色官袍的人走出来。
白思若随意截住一个最近的:“敢问朗大人是哪位?有人托我给他送信。”
那人沉思:“你是说朗循吧,我们这只有他姓朗,他十几天前就被外放到静县去了。”
“什么?被外放了?那他家眷亲属呢?”
“这我就不清楚了。”
白思若回头一脸丧气地看向萧惟然:“怎么会这样?玥儿是跟朗循去静县了吗?”
没等萧惟然说话,她突然反应过来:“不对,外放时间太过蹊跷,若是一切正常,为何邻居都避之不谈?”
萧惟然看她眉头都纠结到一起:“这件事情越来越棘手了,你还要继续找下去吗?”
“找,必须找到玥儿,我倒要看看,是谁在背后捣鬼?”
虽说要找,但如今线索全断。白思若只能在街上逮人就问有没有见过朗玥。
简直是大海捞针,希望渺茫。
但白思若执着地问了十几天,萧惟然也安静地在她身后跟了十几天。
这天二人正在街上做着同样的无用功,一队戴甲士兵骑马风一般疾驰而过,嘴里高呼:“紧闭城门,全城通缉。”
这是要通缉谁呀?这么大阵仗。
白思若好奇地走向告示栏,看到那张贴的通缉犯的画像,那是一张年轻好看似蔷薇的脸。
那是
朗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