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暗狭窄的小巷中，潮湿的气息黏糊糊地顺着裸露在外的水管攀爬上四壁，青苔覆盖在夹缝间，半截残断的肢体落在无人问津的角落，被路过的老鼠啃食。

一个绿色的气球从巷子里飞走，表面涂抹着鲜血笑脸。

“叮——”新的消息。

年幼的女孩突然停下脚步，屏幕白光闪过，她垂下头。

是来自依琳的讯息。

看清内容后，她牵住左手的快乐气球，步伐轻松的离开了。

三天后。身心俱疲的少年正窝在床上睡午觉，一阵富有节奏感的敲门声吵醒了他。

福音选择用被子蒙住耳朵，然而声音持续了三分钟，依旧没有放弃。

无奈之下，福音只好开门，他揉了揉惺忪的睡颜，仔细看着空旷的长廊。没有人，一股后背发凉的惊惧让他陡然醒来。

福音转身就要关门，却发现关不上。一只气球正好夹在缝间被挤成了快要爆炸的模样。

“...恶作剧？”

他皱着眉头自言自语，翻过气球却发现一行小字写着：不是哦。

“......”阿，是闹鬼吧，是吧。

不是哦。字迹潦草而扭曲，带着一股魔鬼般的张力让人害怕。

“不是恶作剧？”他疑惑而谨慎地问道。

字迹改变了，依旧是扭曲的字体写着：是哦。

随后气球开始不断膨胀，原本光滑的表面变得油腻。正面兀然长出狰狞的笑脸，它嘴巴大张发出尖锐的桀桀声，皮肤流淌出的分泌物粘住了手。

它就要炸开了，福音拼命甩动手臂却丝毫没有效果，“什么鬼东西！”

“——嘭！”

爆炸的冲击震得他手掌发麻，炸开的气球四分五裂的落在地上。福音捡起一块残片，黏糊的手感让他忽然想起了家乡的特产。

“怎么了？”一道轻柔的女声打破了他的沉思。

正好斯卡蒂和伊祖米克回来了，它们远远就看到福音在门口发愣。

“不知道，气球炸了。”福音到现在还是摸不着头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气球？”斯卡蒂闻言环顾了一圈，看到半个露在外头影子便道：“出来吧。”

转角冒出一个怯生生的女孩。她穿着一件宽大的棕色小熊外套，带着圆耳朵兜帽。下身是过膝的白色长袜和贴着Q版图案的小皮靴，左手牵着绿的的气球，正好悬在头顶高十公分的位置。

福音看不清她的面容，女孩低头像被训斥的小兽。她快速地靠近斯卡蒂，却又被伊祖米克强悍阴冷的气势吓得往后一缩。

“姐姐，这是哪捡来的小家伙？”伊祖米克保持微笑。

“忘记了。”

睡得太久，记忆有些模糊了。斯卡蒂捏了下女孩的脸颊，红扑扑的手感很好。

有了斯卡蒂的袒护，小哑巴这回理直气壮的拽住它的袖子，还用力瞪了一下伊祖米克。

福音：“......”不敢吱声。

原本就拥挤的屋子多了一个人变得更加窒息了。

福音选择远离他们一个人看电视。他用了约一周的时间打到一百八十层，现在的对手愈发难对付，这让他开始研究别人的招式。

他摊开笔记本，不知何时身旁多了一个矮小的身影。

福音侧过头这才看清女孩的容貌，清秀可爱的圆脸，看上去不过十岁。她的睫毛很长覆在杏眼上翘起，双眸自然而灵动，带着一股不知善恶的纯粹。显然在变成海嗣前，她的年纪还很小。

小哑巴盯着电视看，又瞥了眼福音的笔记。她抽出气球，指了指福音的手腕。

“送我吗？”

福音指了指自己，一想到气球可能会变成人脸，心里就发怵。

但他还是伸出手，礼物这种东西对他而言实在有些稀罕，舍不得拒绝。

而小哑巴见状，没有把线绕在他的手腕，而是直直对准动脉扎了进去。

“......”又上当了！

一阵刺痛传来，视野开始变黑。手腕没有出血，细线隐隐发光。

晕倒之前，福音骤然发现这是念化成的线，能轻而易举穿破他的防御。

“这就倒了？”

伊祖米克在旁边注意着他们的情况，上前拔掉念线却发现底下短了一截。手腕的脉络突起，像是有长虫在里面爬行。

“线虫？”伊祖米克一脸嫌弃。原来是靠这个操纵的，难怪拔掉也没有效果。

小哑巴是被斯卡蒂叫来和福音进行训练的，本以为两人实力不相上下，没想到这孩子已经成长到堪比一星猎人的水准了。

还是友客鑫的营养好。

“一分钟就好了。”斯卡蒂说道。

小哑巴的控制能力完美克制了福音的预测，因为没有威胁可言所以不发动。

碍于伊尔迷和基裘的影响，斯卡蒂对操作系有些反感，没想到小哑巴也属于这一列。还是个审美有些诡异的操作系。

她手里的气球看似正常，在斯卡蒂眼里却是另一副模样。

先不论那条线的前端可以变成寄生虫直接注入对方体内。气球的里面被神情各异的脸皮填充，一圈一圈地绕成球体，远看被血雾笼罩，模糊而扭曲。

“是睡眠吧。”

斯卡蒂捡起地上的气球，正面是一张闭眼睡觉的脸。

小哑巴点头，这是她好不容易收集到的安睡着的死相，其余很多都是恐惧。

“本想让你们好好相处，你却狠狠作弄了他一番，为什么呢？”

小哑巴看向伊祖米克，再回望斯卡蒂。她低头拽住衣角，随后摇头。

伊祖米克轻笑出声，漂亮的血眸微暗。它漫步到女孩身旁，“嗯？这是你第二次这么看我了。”

“因为他是我的？你在挑衅我吗？”

“一个哑巴已经让我耐心耗尽了，让我听听你的解释，或者要我撬开你的嘴吗？”

它掐住小哑巴的喉咙，不费吹灰之力就把人提了起来。被吊住脖子的小哑巴扑腾了一下双腿，脸色涨红慢慢发紫，虽说这点程度死不掉但濒死还是可以体验一下的。

双方僵持一阵，直到斯卡蒂按住伊祖米克继续用力的手臂。

“放开她吧。”

“如果是姐姐的请求，好吧。”伊祖米克果断松手，它看着小哑巴摔在地上狼狈的模样，眼底一片冰冷。

海嗣里存在绝对的阶位差距，这意味着无论今后如何进化，小哑巴始终无法超越伊祖米克，就像她当初没被斯卡蒂选择一样。

谁能想到一颗小小的糖果居然收获了一个意外，按理来说她一个弱小无力的孩子怎么可能抵抗得了那股力量还被顺利同化。

“如果有下次的话，我会直接杀了你。”

伊祖米克蹲在几乎昏迷的小哑巴身旁，它扬起浅浅的笑意，是向来展示在斯卡蒂面前的乖巧，这次却带着一丝明目张胆的寒意。

“姐姐不会和我计较一个小小的眷属吧。”

斯卡蒂感觉到了伊祖米克的异样，却又不觉得有什么问题，仿佛这孩子就该是这样，唯一知道的是它提前成长了。

即便不知道是什么原因，但这是第一次，伊祖米克在它面前展现出了一种微妙的侵略性。

“不会。”斯卡蒂思索了几秒，歪了歪头道：“无端的杀戮不是你的职责，如果有需要我会亲自动手。”

说是亲自动手，也不过是把给与的生命再收回而已。

“看来姐姐还是更爱我。”伊祖米克抱住斯卡蒂。

熟悉却更加浓郁强盛的气息，斯卡蒂能感觉到自己的血液流动变快了，一股隐秘的兴奋似乎就要破土而出。

但这算什么呢？

是战斗欲还是被诱惑了？

它不明白。唯一确定的是在未来，一方势必会压制另一方。